“爹爹,在与红玉见面前我并没有这方面的怀疑,跟红玉见面之后,也并不是完全地就相信了她的说辞,可仔细想来,确实有值得怀疑的地方,譬如,为何我的外祖家从不与娘联系、与我联系,就好像没有世上没有娘和我两个人的样子,红玉没说之前我不知道,原来……娘的外家是江南第一大户的资府,可却因为有了我,而被资府逐出了族谱……”
再三思量,还是只捡了一个最具说服力的理由说出来,只说这一个就够了,大家都是聪明人,心知肚明,另外的一些话,她不想让水老爹知道,在她看来,无论红玉说的是真是假,无论她是不是水老爹亲生的女儿,水老爹,包括水君莳和水君荏在内,对她的那份宠爱对她的那份关怀都不是假的,无论她是谁的女儿,可能源于她并不是真正的‘水之染’,对于这个,她并不在意也并不关心,这也是她并不找水老爹验证的原因。
本想扮作自己并不知道这事,只要水老爹一直不说,她也就一直瞒下去,可终究没有永久的秘密,她不欲让水老爹伤心难过,但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就是这么令人无奈,从她救下紫依和彩依的那一刻起,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将她卷进了一个叫往事的漩涡,不容她脱身,而她现在是水之染,事情已经找上了她,不是她说不理不干就真的可以撂开手啥事都当作看不见的,除非她能穿越回去。
水晋磊暗沉的眼眸忽地闪过一抹痛楚,仿佛陷入了往事的回忆里,一时无言。
水晋磊可能会顾及其他的事情,可对水君莳而言,他只关心水之染的安全,他也明白水之染这时候说出这个的意思,但无论从哪一方面考虑,他都不希望水之染与皇家有接触,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阻止水之染接触太子。
思及此,再次开口道:“爹,不管因为什么,这事我不……”
“这事必须做!”水之染果决打断水君莳,握了握拳,难道就真的要说明白吗?
“染儿!”
水之染不理会水君莳,抬眸对上水晋磊震惊中隐含失望伤心的眼睛,只一瞬,仿佛不忍般垂眸正色道:“爹,大哥,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我刚说一切都不会变是我的真心话,我并不想离开生活了将近十六年的家……之所以要接触皇家是因为要助‘红颜’寻一样东西,引起皇上的注意是很危险,可那也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清楚爹爹知不知道,娘和红如若似乎有着不为外人知的关系,那样东西据说是一本簿子,一本皆是娘生前的亲笔记事,事无巨细。”
看红玉的态度,虽然是因着母亲的原因来京了,可却不是很乐意的样子,就为了那本与自己无关的东西而涉险,要是她,她也不乐意,所以红玉才会私自将她母亲的事告诉她的吧,将这件事撒手给她。
水晋磊闻言回神,左右思量了一番,最终却全身仿佛脱力了般,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水之染那么说的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她不去将那本簿子拿回来,她不是水晋磊亲生女儿的事情就会暴露,且如果那本簿子落在了她亲生父亲的手里,那这个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
上前握住水老爹布满茧子,温暖却无力的手掌,水之染俯在水老爹的膝盖上,轻声宽慰道:“爹,别担心,虽然据红玉说已经确定了那本簿子就在那位手里,可娘用了一种特殊的方式记事,等闲人等是看不出来的。”抬眸望向水老爹,水之染眸色坚定,“所以,爹爹,让我去把那本簿子拿回来吧,我想永远都是爹爹的女儿。”
“染儿,你都知道了……”语音颤抖,就如他此刻飘摇的思绪。不仅知道了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且还知道了亲生父亲是谁。
“嗯。”水之染点了点头,有心想缓和下气氛,对水老爹调皮地眨了眨眼,又故作抱怨道:“都怪大哥,非要阻止我,不然我是不会告诉爹爹的。”
“傻孩子,难道你就打算自己一个人这么担着吗?”摸了摸水之染的头发,“只要你还喊我一声‘爹爹’,爹就不会不管你。”
“爹爹,这不也是因为有我,才有的事端嘛。而且,爹爹事务繁忙,还要在太子和官员们之间周旋应付,本就已经够疲累的了,染儿不想爹爹过于劳累。”
“那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事?”
“我自有我的办法,首要的就是要去太子的选妃宴,所以爹爹,你一定要带我去。”顿了顿,又加了句,“我会没事的,爹爹放心。”
水晋磊眸光挣扎,定定地看了水之染一会也不见水之染有放弃的意思,知道水之染这是主意已定,叹了口气,道:“罢了。”这便是同意了。
水君莳不知道水之染居然连亲生父亲是谁都已经知道了,此刻听她这般说来,震惊地无法言语,竟不知该如何再劝阻,转头见水晋磊已一副松动的模样,还答应了水之染的要求,也只能极其颓然地叹了口气,今日到底是他们来说服她,还是他们送上门来让她说服的?
“染儿,你不愿意吗?”水君莳若有所指地看着水之染,直直看进水之染清澈无暇的眸底。
水之染坦然对上水君莳打量探究的视线,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道:“我不愿意!”
当她无意知道这事的时候,在她心里没有造成哪怕一丝的波澜。来到这世上几年,还从未见过那位,无从得知那位的性情,在她的脑海第一时间涌现的是担忧,担忧这事若真的被那位知道了,水府会落得一个怎样的下场,她无从得知她的‘娘亲’到底用了一种什么方法记下她的事,但红玉既那么说了,就应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她只能选择在那位想到办法看懂之前拿回那本簿子,彻底掩埋这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