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道家的张在中?难不成你道家也参与进来了,还是说道家四门都要与圣后为敌!”
张在中依旧带着微笑,散乱的灰白长发和一脸的胡须,使他看起来犹如一头狮子,他朗声笑道,“杨神将忌惮我道家,无非是道家出过至圣,那你为何不畏惧儒家兵家?”
“哼,儒家没落,他们要有用,当年就不会有王黄之乱!兵家,不要忘了我十二神将皆是兵家中人,即便太公世家的人在这里,也不敢偏袒,说不定许多兵家中人希望归附朝廷呢?”
“放肆!”骆武王一声怒喝,他是儒家半儒,南宁郡的文首也是怒发喷张,身为儒家中人哪里容得下别人说儒家的不是。
“放个……咳,”杨师厚差点爆出出口,他算是神将中的气量较好的,也忍不住要气岔,但也意识到有些失言“各位,本神将今天来,不是居高临下,若这阵法不开,或许我们能够摆张桌子详谈,圣后娘娘只是秦国国君,一无篡位,二无兴战,徐有业,你莫不是扯着虎皮,有另外图谋不成?”
“诸位稍安,文王世家的道友,已然推算到,武后早已逼景宗退位。杨神将,我只问你一句,天子玺是在武后手中,还是景宗手中?世人皆知,得天子玺者方为正统,方受天命所顾。昔日,东吴孙坚,就因藏匿天子玺,最后后身死道消,你且回答,莫要自误。”
杨师厚一时语塞。
武元大陆,北唐皇帝用的印叫天子玺,各国国君用的是某君印,州牧用的是州武印。
三个月前,秦国国君武天海禅位于圣后,秦国使用的诏令盖的就是天子玺,因成皇帝,圣后受天命加身,所以只在秦国宫外贴了一张,哪里想到会被文王世家的人推算出来。
“曾经,我效忠的是梁王,虽然梁王暴虐荒淫,但我认为他是乱世雄主。然而直到圣后娘娘出现,我才知道何为天命之子,哪怕她是女子,也能站在世人头上。”杨师厚感慨道,此刻下方已经安静下来,在知道杨师厚不会出手后就安静了下来。
百万士兵与徐有业等人一起听着,因为众人都想知道十二神将背主投武的原因,因为这是武元大陆百年来最大的秘辛。
当然,楚星河却是几个月前才知道梁王这个人。
十二神将威名赫赫,即便是在南方老林,也能止幼怪夜啼。
楚星河看着天上的那位神将,不禁想到,武后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令天下须眉折腰。
“兵家亚圣寿元将近,道家亚圣极少插手俗事,各位认为尔等有几成胜算?圣后娘娘是最近封圣之人,有雄才伟略,即便尔等是众圣世家,秦国又有何惧?发动战争即是内耗,难道各位忘了梁王晋王作乱时,妖魔联合入侵武元之事吗?”杨师厚言辞如刀,直指大义。
一时间,徐有业等人默然无声。
“银枪神将此言差矣,武后既然愿冒天下大不韪暗自称帝,何不归还天子玺,我等请景宗迁都江宁,以儒家大儒辅国,武后可愿意?”顾承露站出来犀利反击。
“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女娃,竟然如此口齿伶俐,早就听说骆武王收了一个女弟子,天资卓绝。骆武王,圣后娘娘敬佩你的才华,所以我自此来也是希望你能投靠娘娘。而女娃儿你呢,圣后娘娘这几个月来革新朝堂,秦国乃至北唐一半的官制都有女子担任,若你能来秦国,娘娘必然高兴,你或可与鱼婉儿姑娘一同成为圣后娘娘的臂膀,何乐而不为?”杨师厚侃侃而谈。
楚星河暗赞一声,这个杨师厚果然不可小觑,刚刚言语交锋之间明明已落下风,却立刻以退为进,招揽起顾承露来。
“杨师厚,少在这里大放厥词,武后之举能堵住我等之口,难道还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吗?我等义举,替天行道,来日战场相见!”徐有业怒气冲冲,立刻抬手拿出一把硬弓,弯弓搭箭。
“嗖”
其箭如长蛇一般刺破光罩,挟风雷之势急剧扭动,飞向凌空而立的杨师厚。
“哼!”
杨师厚轻轻返身,开口道,“战场相见,绝不留情!”然后取下背后的一支箭,弯弓之后回身一举手,也不望向飞来的利箭。
“嗖”
同样的一箭转瞬之间与徐有业射出的箭矢撞在一起,天空划出一道刺眼的火电。
武院里,百万士兵望着这一幕,抬头沸腾,杨师厚已然不见踪影。
骆武王道,“杨师厚此番前来,不过是武后授意,查看我军情况,或许我们军队还不精锐,但一国之军能抵九国之军?除非兵家亚圣复生,亲自领军。如果武后亲自出手,药圣绝不会袖手旁观,至于这些神将,我们早有应对之法。”
骆武王说这番话是安慰在场的武侯武帅,当然这些话很快被武帅传了下去,士兵们才慢慢恢复精神,毕竟十二神将的凶名太盛。
武院内院的一处军营里,有的士兵依然心有余悸。
“这银枪神将太吓人了,老子差点吓出屎!”一个大汉望着众人认真地说。
“神将有什么好怕的,要是遇到妖族,保证把你连人带屎地吃了。”立刻有人笑道。
“哈哈哈~”
军营里洋溢着一片欢乐的笑声。
众人很快就笑起来,在武元大陆战死不可怕,在妖魔战场战死才可怕。
楚星河也在旁边干笑着,这些武将每天讨论的事就是怎么保命,乌合之众不过如此。
精兵毕竟不是精兵,楚星河相信自己这些人不过是炮灰。银鹰军丁组,就是楚星河所在的队伍。
楚星河问过在这里资格最老的士兵,他是今年初招进来的,也就是说武月称帝前的一个月,徐有业就打算讨伐武月了。
南宁郡的武王武侯这些是大人物,武帅是中层将领,而现在就有两个武帅犹如毒蛇一般在背后盯着楚星河。
自从徐有业宣布起义后,军队里的骚动就少了许多,谁也不想在这种紧要时刻触徐郡守的霉头,被拉出去祭旗。钱百何与西门眀这几天很少出现,楚星河猜测他们肯定是因为准备打仗的事所以无暇顾忌,但只要离开南宁郡,踏上征途,自己的生命便会时时刻刻受到威胁。
任他们千般算计,只要自己够强,就无所畏惧,但自己目前已到了瓶颈,始终突破不到高阶武将。
钱百何与西门眀的资质算是上等,但远不像骆武王与顾承露,他们是天才。难道自己的资质只是中等?
楚星河睡在角落里,考虑着自己修行的事情,但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看着偷偷拿出一壶酒的几个士兵,楚星河摇摇头,就算不用提防钱百何、西门眀,也要担心上战场后与秦国正规军对战,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楚星河已经发现,现在的训练与后世的军训差不多,保持整齐的队列,每天持续的挥舞着兵器。但从没有看到银鹰军甲乙丙组的训练,因为他们是正规军,自己这些人只是杂牌军。
或许成为武帅,就不会做炮灰。
楚星河想到这眼神又黯淡下来,说到底还是需要实力。自己本来是为了在武院的兵家学习的,可不巧的是,正赶上徐有业起兵。
夜深了,四周能听到虫鸣声,傍晚,钱百何来说明,明日郡守训话,然后向北进军,行军八百里。
说完话,钱百何若有若无地扫了自己这个方向一眼,楚星河暗暗警惕。
所以,今天晚上,楚星河睡得很不踏实。
“脚步声?”
楚星河猛的惊醒,立刻轻身翻起,明明气息沉如大山,却丝毫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楚星河望了熟睡中的士兵们一眼,轻轻打开营帐,周围的火把熄灭,却也无人怀疑,这里毕竟是在武院,难不成会有敌人偷袭?
夜色里,树木山石都显得隐隐约约,模糊不清,楚星河闭上眼睛,再一睁开,眼中泛起淡淡的紫光,将周围的一切看了个轻轻楚楚。
楚星河该离开这里,但兵役未服完,战薄里关于自己的记载一丝一毫也不会差,可凭现在的实力,上了战场估计也是分分钟玩完。
身为士兵,打仗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一边在前方打仗,后方却有人拖延战机,克扣军饷,处处对你进行掣肘。
演武一结束,楚星河就发现自己手中的长枪又变成了劣质的木枪,楚星河捏着枪杆,很清楚自己只要稍稍用力就会把它扭成木条。
只有到了武侯才可以不需要武器,因为武侯可以元气外放。眼下楚星河拿着这种武器,最多只能击杀武兵。
武院里水壶、饭碗是统一配置,没有多少利润可图,但像被褥、武器等则是大户,利润颇为可观。
但在武元大陆,这种事被抓到肯定是要杀头的,不过一批军需中含有少量的劣质品,也是不可避免的。这样的劣质品一般放在库房,但有时某些人也会拿来给那些看不顺眼的人使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