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小苏的兄弟。
春秀和忠实张口结舌地看着福子恒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就像小苏当年在上好酒楼的时候一样,还要配上一壶美酒。
忠实看着福子恒将包的圆圆的口中的一大堆肉咽了下去,这才问道:“子恒兄弟,最近城门口戒严,你是怎么进来的?”
看他的打扮,一身普通的衣裳,举止也随行的很,实在不像什么有背景的人。
福子恒扫了一眼客栈的大堂,低声道:“我从京城到梦周县的时候,见到了李少主的马车,便一路尾随着他们过来的。走到城门口的时候,我等马车进来了,才跟城门戍卫说我是李家的下人,因为要帮夫人办事,落在后面了。”
“那戍卫恐怕不会信吧?”
福子恒不以为意地耸耸眉,不以为意道:“当然不信!我说李少主的夫人是吏部周尚书的千金。我是替夫人去给尚书送口信去了。夫人已经进了城,尚书跟着皇帝陛下的御驾还在后面。我让他们可以去问李少主或者是等周尚书来了再问周尚书也是可以的。”
看着福子恒也不像是闹事的。戍卫自然不会没事找事去问李泓轩或者是问周尚书,于是就放了他进了城。
忠实由衷赞叹道:“子恒兄弟的脑子真是灵光的很呐。”
春秀却半真半假笑道:“福公子对京城的事情摸得一清二楚啊。”
福子恒一愣,朗声一笑:“毕竟是在京城混大的,跟无所事事的乞丐混的多一些,总是知道一些什么的。”他仰头一口酒,拱手道:“铁大哥,今天你们帮了我,我应该感谢你们。再说你们跟灵蕴姐姐是熟识,那就也是我的好朋友了。你们就别叫我‘福公子’、子恒兄弟了。就叫我子恒好了!”
春秀又半信半疑问道:“小苏真的是女子吗?”
福子恒以手扶额,道:“自然是女的。我们家与他们家是邻居,她阿娘还把许给我做媳妇儿了,她阿娘都同意了,可是她到现在都没有同意……”他见忠实和春秀都愣住不说话,瞪大眼睛无辜道:“我说的是真的!她经常要去山中采药,她阿娘觉得女孩子出门不方便,才让她装成儿郎的……灵蕴姐虽然胸小了一点,但她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姑娘!”
二十六岁了,应该算是老姑娘了吧……
忠实见福子恒说的愈发地露骨了,春秀还坐在这儿呢,于是赶紧哄着福子恒去房间里歇息。
春秀却突然想起来,问:“子恒,你说在青州有非办不可的事情,有什么我们能够帮得上忙的吗?”
福子恒歪着头想了想,道:“谢谢铁大嫂。不过这件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了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春秀真是无语,大家都是怎么了?好像每个人都有什么性命攸关的秘密似的。
忠实看着福子恒迈着轻快的步子去了,这才回头跟春秀笑道:“我觉得他是一个很可爱的人。”
小苏的娃娃亲是这么个人才,以后真是有的玩儿了。
午后,春秀刚刚要准备收拾了午休,黄铭过来请她,说是他家少主在有请。
雅间内,李泓轩难得悠闲,失神的望着窗外。见春秀进来,他温和笑道:“柳老板,请坐。”
“李少主找我,有何事?”春秀亦是疑惑。若说李琬的事情,她已经安排的很妥当了。
李泓轩却答非所问,苦笑道:“自从骁儿出生,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坐下这样的喝过一杯茶了。”
周采薇就像是幽灵一样,那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盯在他的身上。他身上的疲惫,如今似乎是一览无遗了。
春秀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才应了一句:“琬儿最近还不错。”
李泓轩点点头,道:“柳老板照顾,我自然是放心。采薇前几个月曾逼问琬儿的下落,我只得欺骗她,琬儿失踪了。”他顿了顿,皱眉,道:“我原以为,有些人是一辈子都不会欺骗的。”
良久的沉默,打开的窗子拂过来阵阵清风,甚是安逸静好。两人都有些失神,感觉就这样坐着也很惬意,无声胜有声。
许久,李泓轩才回过神来,笑道:“我请柳老板过来,是要跟柳老板提醒一件事情。”
春秀亦是回过神,问:“什么?”
李泓轩正色,道:“如果柳老板打算在青州买地,请再等一阵子。青州土地肥沃,气候适宜种花卉药材,我私自猜想柳老板会在这里买地。当然,如果柳老板不曾有这样的想法,就当泓轩多言了。”
春秀心中不由自主地佩服了一番李泓轩,他竟然猜到了自己的想法。她问:“为何?”
李泓轩道:“柳老板想必也是知道了,皇帝陛下的御驾近两天就要到达青州。只是,柳老板有没有想过,大兴的堤坝这么多,为何陛下单单只为了一个青堤而巡视?”
春秀不言,这件事情,自己看的不过是表面而已。
李泓轩温和笑道:“商业与国情、与官府密不可分。柳老板如果想要将生意做大,切不可看的太浅。”
明明是老师对学生的批评。然而由李泓轩的口中说出来,却是十分的诚恳,让人无法不坦然接受。
李泓轩又接着道:“柳老板从青州城外进来的时候,可曾见过灾民?”
春秀点点头,恍然大悟,道:“其实陛下来,既是为了视察青堤,又是为了查贪官?”
李泓轩点点头,语重心长笑道:“孺子可教也……”
他这是在开玩笑么?
春秀只觉得自己的脸滚烫,若不是面纱遮住,她的脸上一定绯红……不,不对,只不过是满脸疤痕罢了。
一想到这些,便想到周采薇。一想到周采薇,便想到李泓轩是她的夫君。本来沸腾的心顿时间凉了半截。她道:“所以,刺史的变动会引起土地的变动,如果现在买地,只怕过一阵子会生什么争端。多谢少主的提醒。”
李泓轩点点头,道:“柳老板很聪明,一点就通。”
春秀站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却又回头问:“李少主为什么要提醒我这些?”如若说为了李琬的事情而感谢她,那也太牵强了些。如果说朋友,他们还谈不上。
李泓轩愣住,良久,才道:“为了琬儿吧。”
春秀嘴角勾起一丝胜利在望的笑容,这才又行了礼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