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缓步走向山子,黑衣人们撤开了包围圈,站到张革身后。
“松开他。”女子命令抓住山子的两个人。
山子活动了一下恢复自由的臂膀,并把脸上的血迹擦拭掉,然后迅速跑到熊猫身边。
貅火大步向前,来到女子面前,躬身作揖:“貅火见过曹家小姐,恕草民斗胆,请教小姐尊名。”
山子见着貅火的作态和夸张的用语,目瞪口呆,画风转变的太快了,要演古装剧了?当他看向那女子时,更惊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女子双手合拢平摆于胸前,膝盖微屈,颔首平视——这个造型不是汉代贵族女子的回礼式么。
“上古勇士在前,怎敢妄自为尊,曹氏后人曹悠雨见礼。”此时曹悠雨脸上的冷意消失,露出浅浅一笑。
这浅浅一笑映入山子眼中,如荷花初绽,清新淡雅不足以形容,犹如寒冰之上燃起一朵淡蓝花火。心脏不由得加速跳动,眼神迷离起来。
熊猫发现山子有些异样,急忙扯开嗓门说:“哎呀呀,到底是曹家三娘子,说话从不食言,一千多年前她就说过,凡是曹家嫡系女性后人,名字里都要有一个雨字。果不其然,果不其然啊!”
曹悠雨再次抬手行礼,说:“二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曹格为我近臣,故知祝融冢危在旦夕,所以才鲁莽行事。”
貅火正欲搭话,山子抢先说道:“没关系、没关系,你们一定跟熊猫一样,想让我尽快觉醒,对吧。”
呃,貅火感觉头顶有三只乌鸦飞过。还完全搞不清楚对方底细,对往年旧事也毫不知情,竟然就如此爽快的帮着打圆场,脑袋秀逗了!
有这种想法的可不只貅火,山子的反应也出乎曹悠雨的意料,她只得再次欠身一笑,没有说话。场面陷入尴尬。
然而正是这短暂的平静,给了貅火思考的时间,有问题!
有可能知道那首诗并且清楚己一山身份的人,只会是曹家三娘子的后人。这就说明山子之前遇到的“疯女人”和曹悠雨是一家人。这样问题就来了,既然曹家人要请山子面谈,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请问曹小姐是否有姐妹?”貅火突然发问。
曹悠雨不动声色的迅速答道:“家姐曹小雨。”
两人的一问一答,也让山子立马反应过来,他追问道:“你姐姐为什么没来?”
“家姐与你见面后,因有其它急事处理便先行离去,安排我等先过来接应。”曹悠雨依旧平静的回答着。
“接应?这个词不太合适。”貅火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家姐嘱咐,时间无多,可先行制造环境刺激陵卫,加快他的觉醒。如若无果再邀请你去宅邸从长计议。”
山子脑子里一团浆糊,难道曹家也是和陵卫一个阵营的?怎么没有听熊猫提起过,只是表示认识曹家先祖。这曹家人到底是想帮助陵卫守陵还是害怕墓里的东西被毁?他赶紧看向貅火,投去询问的目光。而熊猫接收到讯息后,冲他挤了挤眼睛,示意谨防有诈。
貅火转悠了一下眼睛,说道:“曹家与陵卫颇有渊源,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斗胆请曹小姐出示三娘子流传的信物。”
信物?看来这熊猫跟曹家真挺熟的,还知道他们家有信物,山子急忙又看向曹悠雨,等待她拿出信物。
“信物乃祖传秘宝,仅有一件,现为家姐随身之物。”曹悠雨再次毫无迟疑的说道。
“走!”貅火突然拉起山子的手转身欲跑。
“什么情况?”山子叫道。
“根本就没有什么信物!我诈她的!”
两人拔腿就跑,后面的人急忙追赶。一阵破风声响起,熊猫用力将山子一推,接着凌空翻转。丁丁丁几声,数枚银针被击落插进地里。山子稳住重心回头看去,只见貅火半蹲在地,手捂后肩,一丝血迹沁过衣衫,从指缝中渗出。
貅火!山子大叫一声冲到熊猫身边,查看他的状态。
熊猫双目禁闭,龇牙咧嘴痛苦不堪。他不仅右肩中了一针,大腿后侧也中了一针,感觉钉进了骨头里。
怎么会这样?如果说之前山子内心深处还有一丝游戏的味道,那么此刻,他完全明白自己的命运将充满危险,稍不留神小命不保。
“这下就真要靠你自己了。”貅火咬牙挤出几个字。
靠自己……山子只觉得心跳成倍加速,脑中一片空白,这不是游戏,这事关生死。
十年前,山子也遇到一次类似的危险,独自闲逛时遭遇街痞寻仇,被骗进一个胡同,然后十几个人手持钢管围住了他。但那一次他并有变身武林高手,而是踢翻一个人后,以令自己无法想像的速度逃了出去,摆脱了追击。
这一次,不能跑,因为不是他一个人有性命之忧。
山子性格里有很多冲动的因子,却不是一个有大心脏的人,面对这种情况,他和普通人一样,紧张的发抖。然而,独自逃跑的想法也丝毫没有出现,山子很清楚,他会害怕,但绝对不会丢下貅火。
“先干掉熊猫!”这是张革的声音。
黑衣人可能是觉得山子不过是砧板上的肉,全然不理会他,径直奔向貅火。
跑在最前面的一个黑衣人直接掏出了匕首,拼命向貅火扎去,眼看一秒之后貅火就要玩完了。
“嗬啊!”
山子一声暴喝,一个箭步跨了过去,然后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直直踹出一脚。
“噗”的一声闷响,这个黑衣人竟然被山子踹飞了三米远,捂着肚子在地上扭曲着。
这一脚雷霆万钧,避无可避。再一次震惊了包括貅火在内的所有人,难道这次是真的己一山附体了?
然而只有山子自己知道,这是他高中时在寻性滋事的时候,专门为踹开别人寝室门而练就的绝招——“踢门震狗”。
这一击,给了山子莫大的信心,恐惧感稍微消退了一些。他盯住了曹悠雨,就是她出手伤了貅火,想不到这个如冰雕般的女子出手竟然如此狠毒。然而此刻,她只是冷冷看着他们,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的事与她无关。
岂有此理,太冷血了!
女子的这种反应彻底激怒了山子,他双眼充血胀的通红。
山子一步步走向曹悠雨,黑衣人因为恐惧“己一山”而不敢上前阻拦。
三步、两步、一步,两人面对面站立着。
山子骤然举起了拳头,可是并没有落下。
明明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明明想帮貅火报仇,可为什么手不听使唤,悬在半空中?
是眼睛,曹悠雨的眼中如雾如云又泛着幽秘的光彩,山子的心软了。他自己完全搞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异样的感觉充斥心头,仿佛他一拳砸下去,眼前的冰雕会碎裂消散,而他害怕眼前的事物消失,竟然隐隐的有一种不舍的情绪。
突然,一个铿锵有力,并不陌生的声音在山崖上响起,打破了平静:
“董启山,你倒是打下去啊,别让老娘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