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二天沙飞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睡在了一列开往远方的货运列车上。当他跳下火车的时候,头上的帽子掉了,他突然发觉那灿烂的阳光竟然不再对他产生火一般的烧灼感,缠绕了他十几年的日光过敏症竟然神奇地消失了。
从街上的电视新闻里,沙飞看到了自己居住的庄园昨晚已经烧成了灰烬。消防队也找不出起火的原因,因为现场连墙都烧化了,火焰的温度起码高达数千度,这是寻常火灾根本不可能达到的高温。现场找到了三具尸体的骨灰,因为已经完全焚化,连DNA测试都无法做,只能推测这是属于艾略特夫妇及其养子的。
“当你醒来后,不要再记起我们,不要再回到这个地方!”沙飞记起了父亲最后的话,他本能地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家已经失去了,他必须要让自己活下去。
就这样,他一路流浪来到纽约,遇到了同样是流浪儿的里昂和安格。
他碰到里昂的时候,他正一个人抵挡着七八个小流氓的进攻,而安格则惊恐地躲在垃圾堆里哭泣。沙飞忍不住就出手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是这些小流氓的对手。
但是结果却让他自己都惊呆了,那些小流氓不到十秒钟就全部趴在地上痛苦地呻吟。沙飞终于相信,父亲教给他的那些简单招式确是一招制敌的必杀技。
幸好那年他的真龙气的功力还很浅,否则就会出人命了。
“你真厉害!”里昂景仰地望着沙飞说:“以后你做我的老大好不好?”
“好吧!”对于失去了亲人的沙飞来说,有人愿意和自己做伴是最好不过了。
“你叫什么名字?你有多大?”
“我叫沙飞,13岁。”沙飞沉吟了一下说。为了掩人耳目,艾略特爷爷为他起的名字不可以再用了,就叫回原名吧。
“我叫里昂,12岁!”
“我叫安格,12岁!”小女孩也停止了哭泣,稚声稚气地说。
就这样,沙飞又找到了自己的亲人。
在随后的几年里,他们三人相依为命,沙飞把自己的武功也教给了里昂。街头每日例行的打架斗殴为他们提供了极好的实战练习机会,里昂的武功也进展神速。但可能是因为缺乏名师的指点,虽然他们真龙气的功力与日俱增,但是始终未能领悟第二重天的境界。
三年后,他们已经成了13街的小霸王,把这一片原来的流浪儿全部都收归门下。沙飞没有继续扩大地盘,他知道黑道凶险,也不想过分招摇,因为他还要把命留下来做更重要的事。而13街也不是油水十分丰足的地方,其他势力强大的黑帮也没兴趣打他们的主意,于是他们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年。
但是,沙飞心里始终没有忘记父亲临死前所说过的话。找到玄珠,查出杀人凶手为他们报仇,这是沙飞唯一的愿望。
当他在网上看到苏富比征召玄珠的鉴别者时,就意识到苦苦等候的机会终于来了。但他没有学者的头衔,也没有竞拍的资金,只有里昂和安格这两个愿意为他赴汤蹈火的帮手。
安格是电脑神童,而里昂无论是枪法还是武功,均是顶尖高手,所以他们订好计划,先让沙飞用艾略特留给他的纹章混入会场,然后安格通过网络入侵苏富比的电脑系统为他制造夺宝的机会,里昂则负责计划有变时接应。
整个计划看似天衣无缝,没想到夏晴的突然出现让他的计划全盘落空。
沙飞没有回答夏晴的问题,反问她:“你又是怎么知道它叫玄珠的?”
夏晴愣了一下。一般的窃贼在行迹败露时,多半会惊惶失措,哪有人像他那样镇定自若、理直气壮的?
这时候,鉴定室里的灯光突然熄灭,围困着沙飞的几道激光也随之消失,笼罩在金属球上方的玻璃罩就像是花瓣一般打开了。
是时候了!沙飞的身形如箭般冲出,向着金属球扑过去。
就在他的手要接触到玄珠的一刹那,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几个黑衣蒙面的持枪者冲了进来。
“安格!”沙飞心中一惊,因为其中一个黑衣人怀里竟然挟持着原本应该在车上的安格。
“你们想干什么?”索纹又惊又怒地叫嚷着说,保安们都到哪里去了,今天怎么有这么多无关的人跑进来。
为首的持枪者一扣扳机,“突突突突”数声轻响,天花板上立刻多了一排弹孔。在场的人立刻全部安静下来,这是带有消声器的冲锋枪,就算在这里把人杀光,也不会有警察听到。
“一级警戒!”索纹小声地叫了一声。他很奇怪,像这样的场面,保安系统应该自动启动应急措施的,怎么会没有反应。
“你们的电脑已经失控了。现在一切由我们控制!”黑衣人举枪指着沙飞说:“把这个给我拿过来!”
“他们想要这个玄珠!”沙飞的头脑在急速飞转,到底给不给他呢?
“不要给他们!”夏晴突然叫了一声。
黑衣人的枪口一转,指向夏晴。
“不要!”沙飞连忙大叫:“我给你们!”
沙飞毫不犹豫地拿起玄珠,就在他接触到玄珠的一刹那,就感觉到自己的手好像触摸到了高压电线一样,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就像是无情的解剖刀一样切开了他的身体,瓦解了他的意志,瞬间占据了他的一切。
无数奇异的光色从他眼中涌现,沙飞就像是一个从来没有看到过东西的人突然间睁开了双眼一样,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个由气组成的世界。
气是存在于天地万物之间的一种精妙物质,它无法用现代科技仪器测量出来,只有练气者才能真实地感觉到它的存在。每一种物质所蕴含的气的属性都不同,它们相生相克而又各有功用。
沙飞心中霎时间被一种彻悟的幸福感笼罩着,在他眼前是一个完全陌生而又浩渺无比的新世界,人类对已知的四维世界已经探索了数千年,仍然是所知甚少,而这个全新的五维世界对沙飞而言,是一个浩渺得无边无际的新宇宙,自己就像是爬到了巨型天文望远镜上的蚂蚁,眼前的一切恐怕倾其一生都难窥其一斑。
“啊!”沙飞一声大叫,振聋发聩。玄珠炸出有如闪电般耀目的光芒,三个黑衣人本能地用手捂住眼睛,但他们持枪的另一只手却同时扣下了扳机。
沙飞的眼睛却丝毫没有受到强光的影响,时间仿佛变慢了一千倍,他甚至能清楚地看到枪口上喷射的火焰和那旋转着飞出的弹头。
一枚弹头正向着夏晴飞去,距离3.5米,夏晴的眼神冷静得像是冰雪一样,有一种惊艳的美。
另一枚弹头离安格的太阳穴只有5厘米,安格的眼睛在惊恐地注视着前方,第三枚弹头正向着沙飞射过来。
“不!”沙飞狂叫一声,然后他发觉一切都停下来了。
真的是停下来了,没有声音,空气都停止了流动,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时间由连续的画面变成了一帧固定的照片。
为什么会这样?沙飞无暇多想,他要冲上去,把那射向安格的子弹截下来。
然而,沙飞一抬腿就感觉全身好像是陷在了一个黏稠的泥潭里一样,连呼吸都要和千丝万缕的阻力作斗争。
“一定要冲过去!”沙飞的脸都因为用力过度而变形了,整个世界都暂停了,只有他在以慢动作前进。
他越往前走,阻力就越小,他仿佛感觉到空气在缓缓地流动了,那静止的时间正在慢慢地恢复。
子弹的尖端已经刺入了安格的皮肤,沙飞分明看到了那惊心动魄的一点红。
沙飞张着嘴想发出最后的呐喊,但是只能张着嘴,却丝毫发不出声音。
那颗射向自己的子弹已经在身前,但是沙飞已经无暇去绕过它了,因为这需要更多的时间和力气。
他只能稍微侧着身避开要害,咬着牙往前冲,感觉就像是硬要往墙上的一颗尖钉靠上去一样,只觉得肩膀像火烧一样痛,他终于“穿过”了那颗凝固的子弹,把它染成了鲜红色。
但是那颗射向安格脖子的子弹,已经进去一半了,而沙飞的手离它还有几十公分。
“怎么办?”沙飞灵机一动。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一伸手,就用力把安格从黑衣人的怀里拉了出来,那颗子弹就从射向安格的头部变成了射向站在他旁边的黑衣人。
沙飞喘了一口气,他突然发觉这一口气喘得轻松了,时间的流动已经在恢复了。
但是,那颗射向夏晴的子弹仍然在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