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青平镇连带周边的村庄,挨家挨户都被洗劫一空,按照以往的习惯,土匪也是人,下山也为求财而已,通常一般大户都会客气的奉上钱财,求个家宅平安。这也是这些大户能够长久生存之道。但这次却和以往不同,细心的人都发现这些土匪挨家挨户的搜,与其说是在找余粮不如更像在找人,你见过厢房衣柜里装粮食吗?
正因为这些土匪不为求财而来,反而更加凶残。烧杀抢掠,一个没落下,而大伯从锦娘那夺来给大儿子成亲用的房子,也在这次的扫荡中被焚烧一空,光留下了一圈空落落的围墙。也正因为锦娘一怒之下卖完了所有的东西,让那个所谓大伯家的表弟没办法一下就搬了进来,反而人没受到牵连,留了性命。
要说青平镇里,陈家这次真正是受到灭顶之灾,不仅让那帮土匪闯进了陈家里院,抢走了丫鬟姨太,一把大火更是让陈家从里到外烧了几天几夜,而外面的米铺也基本都是被搬空了,伙计们也是死的死伤的伤,陈家老爷一夜之间发髻花白,站在焦黑一片的陈家宅院门口无语哽咽。不幸中的万幸,他们父子三人除了大少爷受了轻伤,都在这场劫难中活了下来。
随着陈家的没落,凡是躲过一劫的姨太,下人们能跑的都跑的差不多了,留下来的也在陈老爷的劝说下各谋生路。最后除了父子三人还有一个人留下了,那就是陈老爷的大夫人萧氏。不过很奇怪,她明明是两位少爷的亲生母亲,却并不像普通人家母子那般亲热。不过患难见真情,萧氏坚持留下,让好久没聚在一起的一家四口,终于团聚了。
至于本来都定好日子的就差拜堂成亲的李员外家,貌似也有了悔婚的意思。虽说李员外家也受到了影响,却远远不如陈家的大。可李家那位与大少爷订婚的李小姐却偏偏坚持要嫁,于是出于无奈,陈家四口暂时背安置在李家客房。
虽说安置在客房,李家似乎并没有把他们当客人看待,连着几天无人问候,送饭的小厮都是一脸不耐,食盒里粗糙的窝窝头,稀得跟水一般的米粥,连以往自家下人的伙食都不如。
不过连一直娇生惯养的二少爷都没有说一句抱怨,似乎一下子成长了许多。
喝了粥,大夫人扶着受了刺激后身体大不如前的陈老爷上床休息,兄弟俩默默的退出了房间。
“哥,你后面有什么打算?娶了李家小姐吗?”
二少爷变得成稳了,倒是和大少爷从气质上有几分相似了,如果不是张口说话的话,一时间还未必能分辨的出来。
“爹娘年纪大了,不能跟着我们东奔西跑的过日子。”
大少爷略做沉思,似乎默认了二少爷的说法。
“你以为娶了李小姐,日子就会好过了吗?我看不如听五娘的,去她那里暂时歇下。凭我们兄弟两个人也能自己盖房子,重新让陈家红火起来。”
可能是二少爷带着几分轻蔑的口气,让大少爷也激动了起来。这还是他那个从小到大都对自己信服不已的弟弟吗?
“你以为挣钱都跟你说的那样简单吗?你替家里管过一分钱的帐吗?你了解现在这个世道活下去有多难吗?”
不知不觉大少爷的声音也提高了。二少爷并没有接话,沉默了半响大少爷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过分了,低声问道。
“你还在怪我赶走了锦娘?”
“哼!”
二少爷声音带着委屈,像是又变回那个偷偷溜出去玩的需要他帮忙瞒着爹的弟弟了。
“八姨太在米铺的账本上做了手脚你知道吗?八姨太若是跟锦娘没关系,怎么会三番四次找锦娘去她屋里见面,不遗余力的帮她做媒。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接近你都可能是别有用心。”
“先生不是这样的人!”
二少爷这声坚定无比,如果锦娘在这肯定会被感动的当然不到以身相许的程度,前提是她没有被大少爷刚刚的话气到吐血。
事到如今物是人非,现在再来说这些似乎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大少爷也不想打破弟弟心中,对于人性本善的一点点幻想。而而他自己心中何尝不也留着一丝幻想。
接下来怎么让一家人好好生活才是他真正值得考虑的事情。
这次浩劫还让一个人始料未及,八姨太…不,现在应该说是三毛的大姐,本来一切都在计划中,她已经在去米铺帮忙看账中,偷偷改账本做假账。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要不了几年,等她攒够了银子,她再带着一家人离开,盘个店铺,买个宅院。过上富裕的生活,可惜这个计划还在摇篮里就被这帮蛮匪给搅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现在和两个妹妹都被蒙上了眼睛,被几个大汉淫笑的带到了一处,期间还被毛手摸了几下,她也只能忍着不吱声。到了地方周围还有一片低泣声,哭的她心里一阵烦躁。似乎她们跟这些被抢来的女子们都被关在一处。等待她们的只能是带上土匪山,她可不想沦为一帮蛮匪的轮流泄欲的工具,她必须想办法带着妹妹逃走。此时让她一开始气的牙痒,现在竟然庆幸的是,那个女人带着她弟弟们跑了,要不这些土匪一旦把这些女人都抓了过来,她那两个年幼的弟弟不知道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此时的锦娘已经经过好几天的赶路,在落脚在一处小村庄,今晚终于能在村民家借宿不用睡在马车上了。
而就在借宿的这家大娘家吃晚饭的时候,却听到这家人面带忧色的讨论着土匪下山的消息,而最让她吃惊的是陈家貌似遭了重难。
素梅她们现在怎么样了?五娘呢?虎子他们还好吗?就算是那癞头逼着她走投无路那次,那个躲在窗子后,没有出面的张大婶一家又怎么样了呢?
不行,她要回去看看!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
可是她不是之身一个人,还有两个孩子,那些土匪能来一次会不会来第二次?回去安全吗?一时之间锦娘开始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