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婧媛见她画笔从不离手,此刻竟然放下工作,如此关心,盛情难却。堂姐瞥一眼旁边隔壁家的孩子,诡异的笑。连小学生也提防,如此谨慎,定是有大新闻,十八岁恋爱,虽说不早,可跟自己比起来就是超早恋,况且说不准已经交往几年了呢,连忙凑过去,精神高度集中的听着这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件。
兰婧媛不紧不慢,一脸神秘,凑到她耳旁,“下一部漫画的男主角割爱让给我怎么样?”
堂姐字字听的真切,气结,伸手就要打她,“枉我那么认真,你耍我是不是,还当不当我是你姐?”
兰婧媛咯咯笑的躲开,堂姐看她笑意依旧不减,反倒更加得意,挥着巴掌扑来,吓得她连忙退后,结果被追的无处可逃,边捂着头边求饶,“姐,好姐姐,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大肚能撑船--”
堂姐气得差点吐血,自己天天坐着画漫画,本就担心自己肥臀腰圆的,尽管在别人眼里她的身材是再性感不过,可是亲妹妹都这么说,这不明摆着她还是胖吗。一把抱住兰婧媛的腰,朝着她的屁股一顿狠揍。兰婧媛只好装作痛哭,她才终于作罢。
转念一想,大多数人也应该跟表姐一样,不知道初恋是谁,甚至都不清楚初恋是什么时候的事,即便知道也来不及感受就过去了吧。她记得在哪里看过:幸福很短暂,还长着翅膀会飞,——就像现在的她。
没能再见到他,兰婧媛失望的回家,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种感觉,总在难眠时,才承认是相思。
凌晨一点,Roey蜷坐在床边,手上的香烟慢慢燃烧,烟雾缓缓升起,充斥着他的神经。即便一人孤身在外,也处处身不由己,像颗棋子任由摆布,却害怕伤人伤己,不敢表达自己的真实意愿。这些天他一直在吸烟,Roey第一次觉得它真是个好东西,论提神比咖啡强许多,更能调节心情,这一吞一吐就好比吞下快乐,吐出不快,很是放松。即便他吸的不是很好,单是闻闻烟雾中尼古丁的味道也能让他清醒镇定许多。
这些年他自己似乎已经完全适应一个人生活,可如今,他一次次地感到更加孤独。
他长期失眠,最近愈发严重,医生说可能是抑郁症,遵医嘱要配合予以治疗;期间尽量少接触咖啡,更不能吸烟,会加重他的症状。可是他越是失眠,越是渴望更清醒,不想入睡。内心无比压抑,不能呼吸,眼里布满血丝,他低喘着,甚至希望尽快了结。即便不死,哪怕变成瞎子、聋子、残疾,是不是就能赢得别人更多的同情或者博取家人的关怀,能够倾听他的诉说,而不是一味的无视疏远或是安排他的人生。可心又在坚挺的迸动,令他更加矛盾,煎熬。狠吸一口,尽量回忆着美好的事物。
Roey拿起手机,想尝试跟朋友倾诉,以减少心里的压迫感。从上拉到下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以前的朋友许久没有再联系,现在的因为文化差异未必能够理解他。他拿起手机随便搜索着,看着合适就随便加着一些陌生人为好友,渴望找到一个倾听者,很快,很多人发来打招呼消息甚至直呼帅哥要不要约会,他看着,没有理会,眉头紧皱,拖着滚条来回拉着,只有一个人没有说话,中学生证件照的头像,倒是让人不禁联想起什么。
点进去,看着屏幕上方‘你们可以对话的字样’,他沉思一下,快速敲打着屏幕,“还没开学?”发过去,顺势把手机扔在床上,狠狠的吸了一口香烟,灭掉。
烟圈还没有完全吐出,手机便又响起,拿起,竟是她的回复,温暖又亲切——“嗯”
Roey没有想到她会理会这样一个莫名的问候,双腿盘坐,单手打字变成双手快速敲打,“哪个学校?什么时候开学?”
“B医科大学,月初军训。”
Roey看到她回答,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话题,“祝贺你,加油!”
“有什么好庆祝的,要学五年,晚毕业一年不说,同学们都说学医是‘背多分’,我好担心会不会挂科,能不能顺利毕业?”
对方一下子打来这么多字倒是让他有些惊讶,难道她知道自己是谁?Roey怔了怔,反复回看着聊天记录,只两句话而已,‘学生头像,又正值暑假期间’,问些上面的问题再平常不过。
Roey耐心的回复,像是在安慰,更多的是鼓励她,“学医需要热情,带着那股探索精神去学习去工作,你会很有成就感的。”
“你也学医吗?”
Roey此刻才觉得自己学医真好,起码现在两人可以有些共同话题,以后也可以共同学习,可是他学的未必跟她一样。
怎么回答,说‘不是’以后不好交流,说‘是’他学的是‘公共卫生’,对于其他,完全不懂,仅仅是基于以前的耳濡目染有些了解而已。犹豫一下,还是敲个“是”字回过去。这时候他很清楚——这么回答,仅仅是为了以后跟她多一些共同话题,他太需要认识新的朋友,眉头舒展,期待着她的回答。
“好巧,以后多多交流!”对方的回答正合他心意,Roey很是得意,沉寂的脸上露出久违的浅笑。
而这边一大早,兰婧媛赖在被窝里想着这个人是谁,是不是自己的同学,通过聊天,她想着会不会是吴西,因为她之前跟他说过想学医,难道他也跟她一样报的医大吗?还是自己太自恋,想多了,见对方没有再说话,伸个懒腰准备起床。
一整天,群里热闹非凡,直到兰婧媛洗漱完毕,T一中的同学们还在开心的聊着自己考到哪里,什么时候开学,回忆过去,探讨着未来,这时某人的一句“吴西考上了Q大,厉害,超常发挥。”
兰婧媛才明白,早上跟她聊天的不是吴西,那他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