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言沉浸在小小的幸福里,原本以为这个坏的开始会导致整个军训都不那么好过,可是林跃突然间转变的态度又让他感到柳暗花明,心里一阵轻松畅快。他哼着小曲走到住所的时候,里面所有人都睡着了,鼾声那叫一个雄浑壮阔,如大海滔滔般波澜起伏。
看到这种情景,原本不怎么困顿的周子言也在顷刻间有了睡意。他在床沿边坐了一下,抛开打呼的声音,没开灯的房间黑的有些浓重,像被烟雾熏染过,又像泼墨的重笔。整颗心都静下来时,周子言怎么也没想通,为何林跃要他领导拉歌大会。他周子言看起来像会唱歌的人么?不像!他周子言的声音又那么气壮山河么?没有!想到这里,连自己也失去了信心。
停止思考,周子言准备好好睡一觉,困意袭卷上心头,竟连洗脸刷牙的气力也没有了,混混沌沌的大脑就指使他直直躺在床上,动也动弹不得。
不知怎么,今天的周子言很累,短短的几个小时内,他做了很多梦。梦中有苏琉,他看不清她的脸,他想去抱抱她,苏苏朝他微笑,可是还来不及触碰,她就像一朵云一样飘走了。接着又梦见蓝舞,她像从前一样面无表情看着远方,但是看着看着就流泪了,滴落的泪纷纷变幻成颗颗白玉棋子,上面映着毒娘子妩媚的笑,那种笑很得意。后来又有司马凌,他站在高高的悬崖上,自大得不可一世。然后林跃出现了,他坚挺的背影上淌满鲜血,突然间,林跃转过脸来,变成一条大白蛇,以迅猛的力量向他扑来……梦呓中周子言不停轻颤着,猛的惊醒时发现是虚惊一场。
周子言吐着粗气,其实他明白自己在慢慢改变着,但仍然看不清未来,那些人那些事不是能忘掉就算了的。月亮在天空中挂的悬乎,像随时都要掉下来一样,天空深邃的看不清颜色,一抹蓝,一抹深蓝,再一抹黑,闭上眼晴什么也看不见。
深夜,蚊子在耳边嗡嗡飞个不停,它们不停兜着圈子,愚蠢而可笑。自己是否也像这群蚊子一样,被别人玩弄的晕头转向还乐此不疲。噩梦中被惊醒的汗水嗒嗒地淋湿了衣服,就连头发也带着厚重的湿气,汗水在蒸发过程中转化成奇怪的味道,周子言捞起袖口闻了闻准备洗个热水澡。
凌晨四点,周子言走出寝室,外面的蛐蛐叫个不停,公共浴室外荒芜的野草蔓延至远方,像吐出巨大的蛇芯子,似乎准备吞没整个世界。浴室里的一切开关陈旧而失灵,斑斑锈迹上布满蜘蛛网,偶尔还可以看见一两只蜘蛛仰着圆圆的脑袋,一动不动地捍卫自己的领土。
墙上画满各种各样的文字和图形,最多的是什么XXX爱XXX之类的,十足恶心!周子言只想好好洗个澡,清醒自己的头脑,诺大的浴室里只有他一个人,热水哗哗哗流荡的声音冲荡了整个澡堂,水雾袅袅凭空而升,给周子言围上一层幕帘。他只沉浸在这种放松的心态中,来不及想别的事情。
过了许久,突然周子言闻听澡堂外又悉悉索索的声响,他凝神集中神志,想得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可是水流的声音太大,他识别不清,只知道几个人在外边商量着些什么事情。
周子言不敢大意,连忙提高了警觉。没过多久,那阵说话声又仿佛变成了小跑的声音,他不明白那群人准备干什么。若是遇上个平常人自己倒不怕,可是学校里最近混进许多能人异士,自己的修为在修真界中尚不能独当一面。
周子言正考虑着要不要出去看看时,突然间澡堂的灯全部黑掉,一阵慌忙的脚步声传进来,一束光照在周子言脸上,一阵颤巍巍的声音从哽咽的喉咙中呐呐吐出几个字来:“是……是……是谁在澡堂中?”
周子言松了口气,想来也是值班的,半夜三更在澡堂洗澡也难怪别人会来探查。他平静地说道:“是我,中文系林跃教官班上的周子言。”
他回答完整准备离开,发问者的声音瞬间变得流利平坦而畅快:“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你?”
周子言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但是电筒的光刺着眼镜,他只能偏着头用余光扫了一样,果不出其然,张扬那多事的小子岔开双脚神奇地站在那里,后面黑跟了两个跟班,如果周子言没猜错,那两个跟班就是李林和赵旭。
“我准备走了,你们难道还不走么?”周子言心平气和地问他们。
赵旭摆明一副要欺负人的样子对周子言是说:“想走?没那么容易!谁让你晚上在澡堂洗澡的?”
“谁规定晚上不能在澡堂洗澡?你们不走是吧,那我可走了!”周子言没理会他们,径直朝澡堂的出口走去。
赵旭拦住周子言喝道:“站住!五点值班可是我们四个一起的职责,你一个人就想溜走?哼!没那么容易!我是说到了五点你怎么连个人影也没有,原来为了逃避惩罚一个人到这里想清福了!”
周子言也明白为什么张扬不放过他,于是笑着对他们说:“你们还不知道吧!林跃教官让我不用值班了。”
张扬拧着眉头,阴阳怪气得问:“真的?”
周子言点点头:“真的。”
“哼!口说无凭,我们得一起向教官核实才行,今天晚上正好他也值班,我们就到他办公室问问。”张扬像只教官背后的跟班一样说。
“走就走吧!”周子言看着张扬对教官态度的转变,想必十圈下来他被教训得够呛,偷偷笑着忍不住抹了把眼泪。
他们一同来到林跃的办公室门前,里面灯光明亮,想必林跃还没休息。张扬自以为讨好了林跃连报告也没打便大摇大摆地推门而入,除了林跃里面还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正用惊奇而愤怒的眼光瞪着张扬。
那个人周子言也认识,竟是卫来。
虽然那天没有找到他尸体,但深红的血迹从地底渗透出来,想不到他居然还没有死,自己真是低估了这些国家保卫人员的力量。
周子言知道卫来一看见自己,那么自己的身份也败露了,看着卫来还没有注意到尚未跨进门的另外三个人,周子言趁着卫来没留神,在夜色中,他悄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