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峰望着面前骤然出现的杜青,眼中也不禁显露出几分轻松之意,那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缓缓落下。接着少年将右手搭到那魂体的额头上,这几日的记忆便顺着二人间的奇妙联系缓缓的流入到杜青体内。
在细细感受了少年在这国师府内的经历后,杜青仿若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跃起,脸上的云淡风清顿时消失不见,同时身上骤然腾起一股煞气。许峰见此情此景不由得大翻白眼,重重的在那杜青身上一拍,同时低声喝道:“你主上我要放长线钓大鱼,用智不用力,像你这样焦躁能成什么大事?”
那魂体不屑的道:“就他们这种小角色,还真不配我用智。我来做的话便直接抓过来离火炙魂,主上想知道的一切老奴都能让他们吐露出来,管保让那些狗东西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若是碰到那种硬茬子那就更加方便,直接动手搜魂便好,省心省力。”
许峰脸上一黑正想出言呵斥,但望见杜青那高高昂起的头,突然想到面前的杜青也曾经站在这一界的巅峰。自己机关算尽才能做成的事情,他们只需要一人一拳即可。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兴味索然,眼中也不禁露出几分思索色。这等情状落在那杜青眼中,不由得令这魂体暗中点头。
过了良久许峰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刚欲说话却感到一缕神念缓缓的探了过来。那杜青眼中虽然露出不屑意,但还是化成一个青色的镯子套在许峰手上,这等行径不禁让这少年暗中松了一口气。
这缕神念仅有筑基初期的层次,虽说应当能查探出许峰此时已然回复到筑基期的修为,不过少年身上的隐匿禁制却是当日重伤前拼尽全力布下。当世也唯有花千殇、花无双甚或是龙帝亲至才能看得出许峰此时的真实修为。这道神识饶有兴致的环绕着许峰查探了一圈,又肆无忌惮的在少年身上扫射了半天才大摇大摆的退了去,显然是有持无恐。
此时那杜青的声音骤然间出现在许峰的识海中:“这些散修莫非都是这么不自量力么,主上竟然能忍耐到现在,这忍气吞声的能力倒是比之先前大有提高啊。另外主上晋入到了筑基期,此时正当是勇猛精进的时候,可主上的修为却不但没有丝毫提升,反而竟隐隐然有滑落之势,此为何故?”
许峰白眼一翻传音道:“那花千殇与花无双的实力太强,当日我又不愿使用钟神秀前辈留下的那道剑意,至于那魔尊留下的魔元,使将出来不知又要造几许杀孽。隐遁之前却是被那花无双在胸口印了一掌,这仇总有一天要让他连本带利的还回来。”说到后面声音中竟隐隐有几分肃杀之意。
那杜青只是哦了一声便再不出言,许峰沉思片刻还是出言问道:“四娘,你的实力现在恢复的如何了?”
杜青那得意的声音悠悠的钻入许峰的左耳:“我方才已经成功的反客为主,夺过来了灵魂的掌控权,那被压制在真正的杀戮狱界中的魂体碎片已然开始自那遥远的星河向我这里汇聚。因为没有了那杀戮狱界的压制,我的实力已经恢复到了半步结丹境界,待得我的灵魂碎片不断回归后,想来功力还能暴涨。”
许峰脸上却是没有什么喜意道:“那个奇奇怪怪的易先生的实力虽然明面上只是筑基后期,不过之前我却发现他至少是练罡境界的修士。且他的来路我竟然隐隐有些看不透,想来也不会是想象中的那么的简单。”
“一个土著又有什么……是谁?”杜青突然感到一股庞大的神念瞬间降临,便是比之自己的全盛时期也是不遑多让,脸色不由大变。但是在那股神识来的突然,去的更是匆匆,杜青脸上的恐惧缓缓的转为疑惑,自言自语道:“莫非我之前感觉有误?”
许峰完全没有感受到那股磅礴的神念,对着杜青传音几次都没有得到那魂体的答复,只得恨恨跺脚离去。
……
太微玉清宫中,那名英武男子高坐在龙椅上,仿若是千百年都未有动过一般。此时他的脸上竟然缓缓的牵动出一抹弧度,笑道:“那魂体便应当是那杀戮狱界中的战魂了吧,竟然能由残魂恢复成完整的魂体,又能自那狱界投影中的虚幻转成实体,这实在是不简单啊。
不过要说完全凭借这战魂自身的能力当是力有不及,想来这其中也是有那钟神秀前辈的意念左右吧。他到底想从这少年许峰身上得到什么,我真的是越来越好奇了。”
接着荣庆帝脸上的笑容缓缓的敛去,眼中闪动出一丝疑惑色:“这战魂竟然能发现我的神识,他生前应当是魂修吧,莫非这少年果真是我的有缘人么?”
“也许本帝真的是命不该绝吧……”
……
“寒潮来临,关灯关门——”更夫那沙哑的声音缓缓的在国师府外响起,接着便传来一阵锣声与竹梆声。
那易先生脸上缓缓现出一抹凝重色,仿若自语一般道:“一慢两快,这是打三更了,集合人马去那天然居一探吧。”身边的福伯赶忙应是,但身形却是没有半点挪动,欲言又止了一番,同时脸上现出几分挣扎。
望见面前干瘦老人脸上的迟疑,易先生又续道:“你也跟我们一起吧,念你这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待得长安城的大事一了,你便回妖族去罢。”
那福伯嘴唇颤动着,脸上的表情也不知是喜是悲,重重的点头,转身出了书房的门。
不过一柱香时分,便有八十名国师府的甲士簇拥着易先生、福伯以及十数名修士齐向着那天然居进发而去。没有人发现有一团绿色的荧光自那林边飞出,缓缓的贴伏在了一名甲士的身上。下一瞬那名甲士的神情骤然间呆滞起来,但是不足一息便又重新的回复了灵动,不过那双眼却怎么看都有一股绿意弥漫在其中。
“李狗蛋,你方才怎么了?”这名甲士身旁之人有些疑惑的推搡了他一把。这“李狗蛋”三个字倒是不由得让那上了这名可怜甲士身的杜青身体一震,干笑道:“本…本狗蛋没事。”
望着周围人仿若看傻子一样的目光,杜青直想给这群甲士一人赏一记鬼嚎破,但是想到临行前许峰的嘱托,只好将心中的狂怒压下。杜青也是怕越说越错,便即再不理身边的众人,只顾着自己闷头前行。
这支奇怪的队伍在行进中也曾遇到过禁军的阻拦,但是在望见那为首的易先生后都识趣的退下。
福伯眼望着身旁的易先生,以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先前那一队伍中的一个小子已经去往南城报信了,应当是信国师手下之人,需不需要老奴…”说着并手为刀狠狠地向下一斩,同时眼露询问之色。
那易先生轻笑两声,缓缓道:“无妨,我倒是期望能有其余的几方势力出面。近期皇权将倾,现在要做的便是让这长安城乱起来。”
福伯脸上露出了几分沉思色,低声道:“那上…上...只是将我们散修当做枪使,他们想要灭掉唐皇为何不亲自降临使者,偏要我们这群散修去与盛唐相斗。这庆荣帝励精图治,手中也不知集结了多少能人异士,另外最近的情报称九宗俱是派出了修士队伍,甚至天星、玄道、北极这三宗的修士已经进入到长安城内了。”
那福伯的话音一顿,脸上也浮现了一丝恐惧色道:“传说中荣庆帝已经修书一封送到了天机山,若是那水镜门肯出面,这次改天的难度便会瞬间提升百倍。”
那易先生听了此言,脸上表情都是未有半点改变,只是闷头前行。过了一柱香时分,这队伍才在那间书屋门口停住。
易先生仰面望着那正对着方木匾额,轻声道:“天然居,好一个天然居,便让我看看到底是谁敢往老夫的眼里揉沙子。”
福伯恭声应是,一声呼喝府内的甲士便将这天然居团团围住,接着大袖一挥便带着那一十三名修士冲进那书屋之内。
……
许峰的身形缓缓的出现在那福伯的居所之外,在他的身侧有杜青的一道分魂随侍。少年的脸上缓缓的现出一抹贼兮兮的弧度,向着身边的那道魂体使了一个眼色。
杜青脸上现出一抹无奈,双手结起一个诡异的法印,向着前方空处狠狠地一推,接着诡异的凝滞不动,同时那双手竟然缓缓地消融化成无数的清气冲入那阵法之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魂体的脸上也缓缓的现出几分凝重。其实以他的实力若是想要强行破阵直是如反掌之易,可是许峰要的却是偷偷潜入,这等要求倒是让破阵的难度瞬间提高了十倍。这不知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本想偷懒,但是在许峰的几次激将下,终还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
过了二十余息那阵法构成的帷幕便开始剧烈的晃动,接着便仿若泡影般碎裂,露出了其内那黑漆漆的五杆阵旗。
杜青抓住一杆阵旗狠狠地嗅了嗅,皱眉道:“这阵旗上竟然有着狐族的骚臭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