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顾云曦的身体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这期间,自己的父亲还有哥哥顾云昭自宫里回来之后,都来锦绣院看望了自己,父亲更是为此大发雷霆,把刚自昏睡中醒来的孟氏痛骂了一顿,哥哥还特意请了个大夫过府来为她看诊,在确定真的没事之后才放下心来,在院里陪顾云曦吃过晚饭之后才离开回他的碧云斋。
当初顾云曦是按着计算好的量吃了那木薯粉,自然是不会让自己一病好多天,之所以在厅上表现的那样严重,也只是为了演的更像一点而已。
所以这天清晨,她便在丫鬟的服侍下梳洗完毕,去了老夫人所在的慈安堂,跟着这位祖母学习掌家之事。
孟氏因为还在病中,便也拒了府里几位姑娘每日向她晨昏定省的规矩,只说自己要安心修养,不让她们前去打扰。
大姑娘二姑娘瞬间就觉得轻松了许多,五姑娘顾青蕊更是一副早该如此的表情,她一向跟孟氏不和,孟氏抬上来的姨娘,更是视她的生母张氏为仇人,张氏去世后,又把怨恨转移到了顾青蕊的身上。而顾青蕊虽然身为庶女但却并不需要靠孟氏为她择选婚事,所以对孟氏也从来没有尽心服侍过。听说顾云曦要跟着老夫人学掌家,便也早早去了慈安堂,央求老夫人也让她跟在一边学着,老夫人向来疼爱这个孙女,便也应了。
顾云曦去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副祖母慈爱,孙女孝顺的场景,顾青蕊正挨着顾老夫人坐着,轻轻的给她捶着腿,像是刚说了什么好笑的故事,顾老夫人满脸笑容的看着顾青蕊。
见到顾云曦进来,顾青蕊便笑着站了起来,朝她福了福身道:“三姐来啦。”
顾云曦笑着点了点头,朝老夫人蹲身一福道:“祖母安好。”
顾老夫人也是笑眯眯的开口道:“三丫头来啦,不必多礼,坐吧。”
顾云曦便在下首第一个位子上坐下,顾老夫人便又接着问道:“身子可好利索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可别硬撑着。”
顾云曦笑着答道:“回祖母,云曦已经没事了,想着祖母如今一个人管理这府中的事务,便想早早过来为祖母分担一些。”
顾青蕊从老夫人身边走了下来,坐在了她旁边的位子上,顾云曦不动声色的看着,五妹今天这样识趣,想来必定是有什么事情要找她帮忙了吧,再加上祖母易于往常的亲近,顾云曦便也猜到了她们所为何事了。
果然,便听顾老夫人笑着开口说:“祖母也不算一个人,这两天你不在,蕊丫头便过来帮我读账本,竟也能从中点出几个错处来,所以祖母想,便让你和蕊丫头帮着我这个老婆子一起,不过这大厨房便还是交与你一人的。三丫头觉得如何?”
顾云曦略想了想道:“其实云曦也正有此意,有五妹帮忙,祖母也能轻松不少,不过云曦想着,是不是该让大姐和二姐也一起学着,毕竟大姐已经及笄了,也是很快便要说人家了,而且……”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正聚精会神听着的顾青蕊,继续说道:“而且,五妹毕竟是庶出,又是这府里最小的。”说到这里便也停下不说了,只静静的抬眼望着老夫人。
老夫人和顾青蕊却都是懂了,老夫人不禁开始思考,是啊,蕊丫头是最小的一个,而且还是庶出,这大姐和二姐都没学着掌家,做妹妹的却如此特殊,想来二姨娘和她的两个女儿,甚至是府里的一些下人都该觉得她太偏心了些。
顾云曦看了面无表情的顾青蕊和兀自思考着的老夫人,又继续说道:“其实这话前两日祖母您说让我管理大厨房的时候我就想跟您商量,只是那日病着,府里又出了太多事,便给忘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顾青蕊突然开口说道:“祖母,三姐说的有理,是蕊儿不懂事,只想着要给祖母分忧,竟是忘了规矩。”
顾老夫人闻言脸上的笑容又盛了几分说道:“还是三丫头想的周到啊,人老啦,有些事就想的不那么全面了啊。这样正好,就让青墨和青舞也一起跟着学吧,不能落了她们去。”说着便让人去将大姑娘和二姑娘请来。
顾云曦点头称是。
顾青蕊又说道:“祖母可别说您老了,这话孙女可是不爱听的,这您要是和孙女出去走一遭,别人肯定都会夸,这是谁家的一对姐妹花呢,三姐说是不是呀。”说完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顾云曦。
顾云曦笑着点了点头,这话却是很夸张了。
但是顾老夫人却笑的合不拢嘴,嗔道:“你这丫头,那祖母还不成了老妖怪了吗?”
顾青蕊笑嘻嘻的回道:“蕊儿说的可都是实话啊。”
老夫人也哈哈大笑起来,一时之间整个慈安堂的人似乎都被传染上了笑意,但这却并不包括顾云曦,她只是安静的看着顾老夫人和顾青蕊说笑,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也因为她们的开心而开心着。
又过了一会儿,下人过来通传说大姑娘二姑娘到了,顾青蕊这才住了嘴,安静地在位子上坐着,顾老夫人点了点头,让两人进来。
顾青墨和顾青舞今天穿了相同的衣裳,又梳了一样的发髻,一对姐妹花盈盈的走了进来,先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道:“祖母安好。”便又笑着跟顾云曦说了声:“三妹。”
这次顾青蕊也没有像上次在重华院那般无理,站起身来,让出了座位,又恭敬地对两人福了福道:“大姐,二姐。”
两人也笑着应了,在老夫人的吩咐下,坐到了顾云曦身后的位子上。
顾青蕊在第四个座位上坐下,便又笑着开口道:“大姐和二姐今天这衣裳可真漂亮啊。”
顾老夫人笑着说:“就你嘴儿甜。”说完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说:“到祖母身边来。”
顾青蕊笑着应了,便走到了老夫人身边坐下,老夫人这才接着开口道:“今天找你们来,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夫人现在病了,我便把这掌家的权利收了回来,暂且替她管着,但是这人老啦,有些事情便忙不过来,所以想着就让你们姐妹几个一起跟着学这掌家之事,也是为我分担分担,你们觉得如何?”
大姑娘和二姑娘愣了一下,第一反应便是去看顾云曦,见顾云曦笑着朝两人点了点头,便齐齐回道:“但凭祖母做主。”
顾老夫人这才笑着说:“那好,我便来与你们分说一下,这大厨房我之前就说了是要分给三丫头的,如今既然决定让你们四人一起学习,那我就得再给三丫头多分一部分,云曦你可受的住?”
顾云曦立马谦虚的回道:“云曦会尽力的。”
顾老夫人点了点头,“恩”了一声,继续说道:“除了厨房之外,便还有内外采买,主子奴才的月银俸禄,还有庄子,田地,店面等的收成,便这几样吧,苏嬷嬷,去把东西拿过来。”
苏嬷嬷点头应了,没过一会,便从内室捧了个上着锁的金丝楠木盒子并一沓账本出来,盒子上雕着精致繁复的花纹。
顾老夫人从袖中掏出一枚钥匙,打开了盒子,对顾云曦几人说:“这是库房的钥匙,我这里两份,我留一份,剩下的,云曦你拿着。”
顾云曦点头称是,顾老夫人有接着说:“然后便是各店面庄子的地契,还有这些账本,你们分了拿回去看看,有什么不明白的便来问我。”这也算是对她们的考验。
这时有丫鬟进来禀报说饭桌摆好了,顾老夫人便让几个姑娘一起陪她去堂屋用饭,众人也都跟着应了。
吃完饭,又回了内屋,丫鬟过了重新上了茶。
顾老夫人接过苏嬷嬷递来的茶,轻轻抿了口,说道:“苏嬷嬷自我出嫁以来一直跟在我身边,年轻的时候便跟随我管理顾府中馈,就让她来跟你们讲解一下吧。”
几个姑娘均点了点头,苏嬷嬷朝众人福了福身,便开始说道:“这掌家主持中馈可是门大学问,若是管理不好,府里便会乱了套。俗话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第二项,便是齐家,以后你们若是嫁入夫家,不能帮丈夫管理好内宅的事务,对你们丈夫在外面的事业是有很大的影响的,试想,如果家宅不宁,他们又如何能在外面安心做事,如何能在回府之后,睡个安稳的觉,好好休息一下?如何能与你们更好的相处?”
苏嬷嬷说完,便见几个姑娘脸都有些红了,顾青蕊更是羞红着脸轻轻的锤打了一下老夫人,笑着道:“哎呀,祖母……”
顾老夫人闻言哈哈大笑,说道:“你们可别不以为意,苏嬷嬷说的这些可都是祖辈传下来的经验,必是对你们大有益处的。”说完又对苏嬷嬷说:“接着讲。”
苏嬷嬷笑着称是,于是便又接着说道:“厨房,是家中一项很重要的部分,主子们若想身体健康,便离不开这大厨房膳食的调理,每日饭食的搭配,食材是否新鲜,都是要分外注意的,当然,这些三姑娘只要交给指定的人看着就行了……”
就这样,苏嬷嬷又挑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跟顾云曦几人讲了一遭,老夫人让她们四人商量好了各自分管的范围,顾云曦和顾青舞一组,管理厨房,铺子,还有主子奴才的月银花销,顾青蕊毕竟年幼,便让大姑娘这个年长的和她一组,管理内外采买和庄子田地,当然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归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