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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危机重重(2)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些木质轨道,难道是近代的产物?”安吉儿对约翰和古怀德抛出了这个问题。约翰教授对中国文化了解不多,古怀德却在留学M国后选修了东方文明史,他告诉两个M国人,其实中国在距今二千一百余年前的秦朝时就有专门的轨道交通。由于当时秦始皇统一了中国,所以要对六国原有的道路进行重新设计,于是就由丞相李斯集天下能工巧匠之力发明了全国性的木质轨道。当时这种轨道两边为木质,中间铺有枕木,每个枕木间的距离正好和马的步子合拍。马匹一旦拉车到了轨道上,就不由自主地发生“自激振荡”,不得不飞快奔跑,甚至到了几乎无法停下来的程度,直至驿站时枕木之间有木材填充平整,马儿才可以逐渐减慢速度并停下来,换上另一匹吃饱休息好的马,继续飞驰前进。这种道路由六匹马牵的马车在上面飞驰,故称之为“驰道”。

据《汉书·贾山传》中曰:“秦为驰道於天下,东穷燕齐,南极吴楚,江湖之上,滨海之观毕至。道广五十步,三丈而树,厚筑其外,隐以金椎,树以青松。”由于当时道路没有必要这样宽,所以秦国的路是公路和复线“铁路”并列而行,车子如有需要,可以随时上轨道,也可以随时由轨道上公路。

后来到了秦朝末年,连年战争造成了轨道交通的极大破坏,汉朝皇帝没有能力为自己的御车配备颜色相同的马,许多将相都只能坐牛车。由于严重缺少马匹,轨道逐渐被废弃,成了普通公路。汉朝的经济复苏后又长期实行无为而治,所以也一直没有兴师动众重修轨道。加上秦朝的驰道也太宽了,因此在后来许多道路被开垦为耕地,变窄甚至完全不复存在。另外秦朝的轨道是用于长途运输的,而汉朝长期分封诸侯,各地民众没有长途运输的必要,运输线变短,因此失去了修建轨道的必要性。原来人烟稀少的长途运输必经地也已经失去了重要性,大概只有这些地方才得以免除被人为拆除和开垦并遗留下来,但也正因为人烟稀少而不被人们注意,秦始皇的轨道才这样逐渐失传。

“哦,中国人太伟大了!”每当古怀德说起中国古代的一项项创举和科技时,安吉儿总会这么说。倒是约翰教授蹲下身看了会儿轨道,又提出了另外的问题,“那我们所在的这个山洞为什么会如此兴师动众地设这么一个‘铜人阵’?”

这个问题古怀德也不好回答,他从约翰教授手中接过手电筒左右观察,瞅了半天才发现两侧的石壁上都雕刻满了壁画。只是由于距离太远刚才没有注意到而已。他们凑上前去,先左后右地仔细看过,才发现原来这些壁画都是用利刃雕刻上去的,画面粗犷线条大气,大多反映的都是战争、祭祀、农牧等场面,其中还有不少女眷出现。

“这里的洞明显是人工修建的,但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这些东西呢?”古怀德左右观察许久,想到一事,顿时有种茅塞顿开之感,“我明白了,这个洞其实是一个墓穴!”

“墓穴?”约翰教授和安吉儿都大吃了一惊,问他这个想法是从哪里得到的。古怀德摇头说道:“这个洞是典型的‘洞陵’风格,但又结合了后期墓葬的厚葬之风与地穴的内容,应该是混合产物。”见两人不懂什么是“洞陵”,他遂解释道:“中国古代的丧葬,其实从春秋晚期才开始有固定样式的坟丘,如《礼记·檀弓》中记载了当时的葬墓原则,即‘不封不树、墓而不坟、与地齐平’。后来各国君主为了表现自己的不俗,才开始营建高大的坟丘,并尊其为陵,象征王权的尊严和地位的崇高。而‘洞陵’则是地面上没有坟丘,将整个墓室如修房筑殿一般建在风水甚佳的洞穴内。因为当时人们认为这些地穴一般都是神仙居住之所,故历来都有神仙洞府之说。譬如汉人刘权在《夏纪·地理志》中说:‘夏朝自禹至桀,十七王半数以灵洞为穴,深居九泉之下……’”

“这么说这是一个早期的‘洞陵’墓葬?”约翰教授问道。

“只能说像是‘洞陵’,具体的我也不太了解。”几个人边说边走,当来到刚才铜人出发点时,看到远处暗黑的洞壁和一个人工修整的正方形凹地,上面似乎放置着什么东西。约翰教授指着手中的地图说:“这个中间的东西位置应该就是标有出口的地方。”

古怀德心想既然是出口所在,那怎么说也应该有扇门或有个洞之类的东西,恐怕还有什么危险。此时众人的体力都已消耗至极限,所以古永忠取下大衣铺开,他们就地休息,顺便捧了几口雪吃。然后他们起身来到正方形凹陷处寻找正中的出口,谁知到了跟前,几个人都大吃了一惊。

三让古怀德等四人吃惊的是,在这极严寒的地下洞穴中,竟然有人工挖掘的一个近正方形凹陷,边长约有十三四米,深度却最多只有五十厘米。正方形凹陷的中间位置整齐地摆放着一副晶莹剔透的透明冰棺。说它是冰棺,是因为中间这具由寒冰铸就的长方形条柜里面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具女尸。

用冰做棺材本就世间罕有,再加上冰棺中的女尸,让众人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细看之下这女尸有如熟睡般婉约动人,看年纪应该不超过三十岁,皮肤白皙,脸色恬静,是少见的古代美女。她身穿大红色的百鸟袭身长袍,头戴彩冠,足踏木屐,两只手上还套着各种金属饰物。虽然不知道其所属年代,但如此打扮必是在北宋之前,算起来也有上千年的历史了。

说最后这句话的是古怀德,此时的他已被这女尸与其华贵的装饰彻底折服。他自小见识的都是皇家珍品,甚至随便从书房拿出件东西都说得上价值连城。可此时他发现这女尸从衣服到首饰,没有一件是自己见过的,也没有一件不是高贵大方充斥着华美。

她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难倒了古怀德,也难倒了约翰和安吉儿。三个人讨论了一阵见没有什么结果也就放弃了,转而开始琢磨地图里的入口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除了冰棺和里面的女尸,他们在这里什么都没有见到。

难道是鄂伦州政府军搞错了吗?约翰教授皱着眉头把地图看了又看,最后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冰棺之下。在他看来,似乎只有这里才最有可能隐藏着通往未知的入口。谁知他刚说出自己的想法就被安吉儿否决了,“我不赞同你的观点,约翰教授。你要知道这里是兴凯湖地下数十公里的地方,终年寒冷无比,也只有这样才能用冰来制棺。如今千年已过,冰棺早已与地下的积雪冻成一体,以我们四人现在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把它弄开。况且以常理推算,塔克林姆斯基他们的任务就是把专家送到这个地图上标着入口的地方执行特殊任务,所以应该是现成的入口,怎么可能在这里现开入口呢?”可她的话马上就遭到了约翰教授的反驳,他说如果是考古项目,那在这里找隐藏入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他们争吵时,古永忠却围着冰棺转了几圈。此时他站定身子,对古怀德行礼道:“主子,奴才倒是觉得这冰棺下另有玄机。”古怀德听他语气肯定,不觉有些诧异,“你为什么这么说?”

“主子请看!”古永忠指着冰棺周围数公分的一圈积雪说,“冰棺底部周围一公分的范围内没有积雪。”古怀德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果然看到冰棺底的四周没有任何积雪,直接裸露着青褐色的岩石。只听古永忠继续道:“这表明这副冰棺外面原来应该是包裹着什么东西的。所以我猜测这具女尸原本有棺有椁,应该是木椁冰棺。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人将椁拆掉了而已。”

“这么说……”

“对,冰棺下面大有文章!”

古怀德点点头,心想现在其实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于是他把古永忠的意思翻译给还在争吵的安吉儿和约翰教授,然后希望他们帮忙抬开冰棺,看看下面有什么。于是几个人站在冰棺女尸头的方向一起往后推,本想试着看能不能将冰棺打开一道缝隙,谁知道冰棺下面竟然垫有木条,轻轻一推就被挪开了半个多棺身,赫然露出一个径直往下的洞来。

这个明显是人工开掘的地洞很小,勉强能容纳一个人钻下去。古怀德跟在古永忠和安吉儿后面,咬着牙才挺过这段几十米的距离时,洞径拐了个九十度的弯。他们开始爬行,所幸这里空间宽了不少,再继续前进一百多米,看到十几平方米的另外一个冰洞。

所谓冰洞,其实就是椭圆形的白色石洞,只不过洞内结满了冰。走到这里时几个人实在有些筋疲力尽,古怀德甚至想起了约翰教授讲的那个吃人的故事。

可是吃谁好呢?要仰仗古永忠保护自己,他是绝对不能吃的;只能从约翰教授和安吉儿里面选。作为自己的女人,她的表现可圈可点,又长得漂亮,实在有些舍不得杀了吃掉。所以只能先吃了约翰教授。不过想到寻找那个东西要用到约翰教授,古怀德又犹豫起来。想了半天,终于决定让古永忠回去把梅切尔的尸体背下来吃。

古怀德打定主意,正要叫古永忠过去时,被他兴奋的喊声吓了一跳,刚要训斥却看到约翰教授和安吉儿都高兴地冲自己挥舞着双臂,他一脸迷惑不解地往三人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冰洞角落里一块铺满积雪的雨布已被揭开,一大堆东西呈现在四人的眼中。

古怀德首先看到的是罐头。没错,是罐头,而且还是M国的军用午餐肉罐头,大盒大盒地堆在那里像小山一样,还有鸡蛋粉、罐装牛奶、整条整条装在铁盒里的黑面包、脱水蔬菜罐头以及大量的子弹、两支自动步枪、一挺冲锋枪和手榴弹等诸多军用物资。他们还发现了不少燃料盒、木料、毛毯与一顶和军用大衣包裹在一起的帐篷,最后是一封在帐篷包里的用油布缠绕得很紧的信。

见到食物的约翰教授俨然又成了这支队伍的领袖,他指挥着古永忠把毛毯铺到地上,然后把帐篷支起来,并点燃了一个火堆在帐篷外供众人取暖休息。

“怪不得冰棺外面的木椁都不见了。”古永忠小心地往火堆里添些削好的木条,慢条斯理地说道。但这时却没有人有心思回答他,众人烤火的同时,约翰教授把一直带在身上的饭盒装满了午餐肉和小块的黑面包,然后倒入雪水,当水滚开的时候,四个人已经根本顾不上说话了。

古怀德根本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只是觉得这辈子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他靠着被火堆烤得暖烘烘的石壁,看着古永忠最后一个吃完。

“我们得救了。”这是发现食物后古怀德说的第一句话。但约翰教授的注意力显然已经投入到了更深的层次上。此时,他正捧着那封在帐篷里发现的信阅读,良久才抬起头告诉众人,这些救命物资的发现并不是偶然的。

原来,这封信是一个叫羽东雷的鄂伦州政府军军官留给塔克林姆斯基他们小分队的。这个羽东雷与塔克林姆斯基一样是特殊任务分队的队长,在这之前似乎是个少校。在信中,羽东雷少校告诉“新队长”之称的塔克林姆斯基,他们的分队按地图所示,经过伊稚斜单于阏氏墓前往目的地,在宠妃陪陵里发现的不知名植物使几乎所有参加任务的士兵和专家变成了吸血鬼,到达这里时只剩下了羽东雷一人。为了留下线索给后面的队伍,羽东雷把大量物资藏好留下此信,决定继续完成任务。如果以后有士兵看到这封信,那表明他已遇难,希望士兵们按地图所示继续完成任务,并解释说为了让见到信的士兵不至于没有他手里的地图做比对,还在信末重新手工绘制了这条由M国人开凿通道的正确路径,并警告不要留恋伊稚斜单于阏氏墓。署名后面的日期是一年半之前的1942年5月。

“原来这个地方是伊稚斜单于的阏氏陵墓。”听过约翰教授的解释,古怀德告诉众人,阏氏在匈奴语中是皇后的意思,这个伊稚斜单于阏氏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投降汉朝的伊稚斜单于皇后。但为什么这里会出现M国人开凿的通道及前后两队鄂伦州政府军秘密分队,古怀德还琢磨不透。倒是约翰教授脸色沉重地把信看了又看,最后说道:“我看他们所执行的任务有相同的目的地。”他一出此言,古怀德和安吉儿都吓了一跳,紧接着他继续道:“你们找我时并没说明具体要干什么,是马克的强烈推荐才让我决定前往远东的。但是从你们托我找的资料上,我基本可以猜到你们要去哪里,找什么。”说到这里,他丢掉手中的烟蒂,端起饭盒喝了口开水,“从目前的情况和这个洞穴的走向猜测,这两队鄂伦州政府军分队也有着相同的任务。”

“但他们似乎准备得并不充分。”安吉儿淡淡地说道。

“是的,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约翰教授伸手往上面指了指,“你们要知道,鄂伦州帝国现在南线的战事很紧张,他们把一半以上的兵力都投入了进去,但面对敌人的进攻仍然有些力不从心。而且作为军阀国家,鄂伦州帝国政府的财政状况相当差,内部斗争严重。所以我相信派出这两支小分队执行特殊任务,就是这个国家对未来摇摆不定下做出的艰难判断,他们虽然希望通过这些东西来赢得战争但又没有从根本上重视起来,这也许是导致这些士兵丧命的根本原因,甚至可以说是他们鄂伦州政府内斗政策的牺牲品。”说到这里老约翰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想了想补充道:“今年5月,我在印度的朋友告诉我说当地的英军逮捕了几个德国人,他们是在从中国西藏返回的途中误入印度而被捕的。其中一人叫海因里希·哈勒,他们就是为第三帝国的元首寻找‘世界轴心’的。与这些可怜的鄂伦州政府军一样,他们同样没有得到重视。”

“‘世界轴心’是什么?”古怀德和安吉儿异口同声地问。

“传说另外一个世界的入口,那里存在神一般的民族。得到他们的力量就可以支配整个世界。”

“他们根本不存在是吗?”古怀德黯然问道。

“是的,他们根本不存在。”约翰的回答很坚定。

“那你认为我们要找的东西存在吗?”

“当然,这是毋庸置疑的。”约翰突然拍了拍古怀德的肩膀,“如果怀疑的话我就不会和你们来到这里了。我想既然鄂伦州政府军和我们的想法一致,那不如按他们的地图试试,也许能出去也说不定。反正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你们说呢?”

古怀德想了想,同意了,他的确没什么更优秀的方案提供。但从傍晚兴凯湖的露营遇熊开始,他们已经整整七个多小时没有充分休息,实在疲惫至极。于是在经过商议后,他们决定在这里休整一段时间再出发,首先由古永忠担任警戒工作,其他人休息够了再轮换。决定之后,古怀德马上钻进帐篷里睡了,他和安吉儿相拥而眠,睡得很沉,也很香。他相信约翰教授的推断,也相信很快就能到达目的地,找到他要找的东西而复兴大清国。

乐观的古怀德完全没有想到,噩梦其实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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