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在水中的身形微怔,随即整个人滑入水中,只露出脖颈以上的姣好容颜。
这七日,他夜夜抱着她入睡,并不曾有太过亲密的举动,便是到了他情动浑身灼热时,也不忘问她,“ 可不可以。”她自是摇头,而他便是浑身僵硬也只是紧紧的搂着她,一动不动。
终有一日,或许她是心生怜悯,又或许不想背负一个让某位帝王欲火焚身而亡的名声,便对他讲,还是去别的妃嫔那里去吧,可他更是连理都不理她,最后只闷哼了声,“若是真这么想,就给我——”随后,她便不吭声的背过身子,尽可能的远离他——反正辛苦难受的又不是她。
只是即便她这么做,可过了一会儿,那货又附耳道,“怎么我觉得你和之前不一样了?”
她问,“哪儿不一样?”
他笑,“若是从前,你定然会反扑过来的。”
闻言,她当真是险些反扑过去,要和他好好的较量一番,可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那次她明明有预谋的强占到了最后给糊里糊涂的被吃了个精光之后,她就清楚的知道,这种床上的事情,占便宜的永远是男人。
“人啊,总是会成熟,会变的。”她狠狠的语重心长道。
他却是幽幽的看着她,凌乱的散发当中,那张绝美的让她几乎有点儿恍惚的面庞上,垂涎欲滴的红唇中吐出一句让她久久不能相忘的话。
——“所以,你是说,你已经喜欢上我了?”
她已经喜欢上他了
明玉闭上眼睛,眼前一闪一闪的掠过那几个字。他的声音也像是邪魅般在她的耳边不住的回转。
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够好,她以为自己察觉到那种莫名情感已经很早了,可原来连他也察觉到了,所以他才这样纵容她,让她沉浸在他的温情当中,让她一日一日的沉迷在他的睿智英明当中吗?
她整理三十六计时,每每觉得困顿时,他就会时不时的和她说上几句话,让她清醒一下,又或者在她努力斟酌那些晦涩难懂字眼的时候,他还会给她按抚额头,她大囧,说自己是不是打扰了他的国事,他只是说正好休息一下。
而她又几次看着他在处理那些政事上的杀伐果断,又或者悲悯天下。
这样的男子,只看着那张脸就已经让她迷惑了,更不要说是连她都钦佩不已的英明神武。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是怎么也不可能属于任何人的,就是她也不例外。
明玉叹息了声,从池中缓缓起身。
一地的池水当中,她的身影恍若似瀑。
京城之内,皇城之外。已经是灯火辉煌。
街头璀璨的灯火处,行人流水,热闹非常。
当中最热闹的,无非是京城当中最有名的热闹集市。而在当中繁华人来人往当中,最是那“一江东水”的酒楼人满为患。
只闻得那酒香浓郁,人头攒动中,各人的低语声不绝于耳。让人不禁侧耳倾听的却是后宫朝廷当中的琐碎秘闻。
“听说皇上今日只偏偏宠幸卓相家的女儿,贤妃娘娘 ”
“我知道,就是那位在相府门外对游族的那个飞可汗怒目而对的女子,你们不知道,那日里,我正是看了个清清楚楚,咱们的那位贤妃娘娘不仅美貌恬然,更是手段高超,一出手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救了南诏国国主,又几招就把那什么飞可汗给打的落花流水,连连求饶 ”
“真的如此厉害?”
“当然。”
“那若是如此,果然是咱们皇上最厉害 ”
“噗--”
便是在那一众的热火朝天的议论当中,一声不太合时宜的闷声从他们背后不远处的一个闲散的位置上传来,他们回头看过去,只看到一个青衣男子背对着他们连连摆手,像是呛到的样子。他们相视一眼,继续说下去。
“只是既然那位贤妃娘娘品性卓然,又怎么传闻干预朝政,罔顾国法民生。听说还差点儿被打入冷宫 ”
“那只是传言,这么多年,谁不知道朝中两位丞相水火不容的 ”
“嘘,小声点儿——”
“ ”
就是在越来越低的声音当中,不远处那个穿着青衣的男子不着痕迹的往角落里又移了些许。只稍稍探头就能看到窗外的美景,又能不被旁人看到。
而那随意扎起的发髻当下,一脸清澈淡然,便是那布满了雀斑的面庞上,那双眼睛仍卓然有神。
耳后,那些轻微的交谈声仍然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
“ 这当中,谁又能清楚明白?不过,都传闻那位娘娘曾在江湖中飘荡了十数年,便是更能体会民间疾苦,若是皇上偏宠,对老百姓来说,倒是好事呢!”
“这也不过是可能,谁知道最后又是不是祸水倾国。”
“定然不是,咱们相识的兄弟当中又在御史府当差的,说是御史大人曾背地里称赞过那位贤妃娘娘,说贤妃娘娘博广见闻,确是当得起贤妃之名 ”
“这又是如何说起的?”
“听说咱们那位御史大人参了工部尚书一本,只是人微言轻,不曾着重,皇上叫了去,好好的斥责了一番,那时候正好贤妃娘娘在,就只说了一句话,皇上就泄了火气。”
“什么话?”
“所谓江山社稷,社为土,稷为谷,社稷之福便是百姓之福 ”
“ ”
身后那桌上人的低声议论,仍在那青衣男子的脑后盘旋,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杯盏,口中轻喃,“ 原来如此。”
随着嘴角勾出一抹无奈,却又也带着些许说不清意味的笑容。
他仰头,手中的香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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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堪堪放下杯盏,便有几道身影走近,他眉眼瞥到处,身形微不可微的动了动,而后又稳稳坐着,只抬首从身畔不远处的窗子往外看过去,但见灯光明亮当中,张张面孔闪过,却鲜少有相识的。
于是,他的心头不由闪过那席揭语: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这时候,身旁灯光一暗,一道身影已经立在旁边,但见那人抬指轻叩在桌上,随着耳边一声低喃,“可否拼个桌子?”
他抬眸扫量一眼,那翩然身形下,温和的面庞下俊美翩然,气宇轩昂、更是透着让他心悸的神情,他挑眉,算是默许。
那人倒也自在,抬起下摆坐到一旁,“女儿红?”
他嘴角一扯,此间便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但凡进来便能嗅到各种酒香迷迭,何曾能嗅到什么味道来,倒不想他只看了一眼杯子就认出了他喝的是哪般,倒是不得不让他赞叹,他道,“兄台倒是见多识广。”
那人一笑,凝眸看向他,“哪里,比起娘娘来,本王知道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那句“娘娘”只让那满脸雀斑的人微微一颤,话说,他正是女扮男装的卓明玉,明玉叹息了声,抬眸扫了眼他,也只能叹气,“王爷倒是好手段,我这样都能看出来?”
来人更不是旁人,正是尹佐月,他扬唇一笑,“本王在意的人,自然何处都能寻到。”
明玉嘴角一抽,无视他这句大逆不道的话,抬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王爷不在宫中饮宴,却跑到这街边来说这种放荡话,不知道雨薇姐姐会不会难过呢?”
尹佐月面色微微一变,眼底闪过些许阴沉,“想来还是本王初遇娘娘的时候,娘娘显得更可爱些。”
明玉笑着,翻了个媚眼过去,只可惜满脸的雀斑只让她这倾城一笑很显得东施效颦,“想来还是本公子初见王爷的时候,王爷显得更加俊逸飘尘。”她施施然,说的坦然自若。
尹佐月瞪着此时她脸上的满脸笑容,眼底里瞬间流转异彩,
半响,大笑出声。
而在这人流满患的酒楼当中,尹佐月的笑声足以引人瞩目。再加上那张本就绝代的面庞,立时就一阵议论声。
“那人不会是 ”
“谁? ”
“ 端王爷?”
明玉瞥过四周突然凝视过来的目光,还有瞬间好似就低沉下来的说话声,不由叹了口气,“王爷,你想要招摇过市,本公子还想避人耳目呢!”
言罢,从座位上起身,不管四下里众人看到她脸上那一众的雀斑讶然,翩然离去。
尹佐月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出一抹深笑。
出了酒楼,眼前都是张张满是笑容的面庞,映着那灯火辉煌,好一派的繁荣盛事。
明玉悠然的在街上走着,看着,便好似整个人都融在当中,怎么也甩不开的谈笑风声。犹记得之前她也在这街市上悠闲的走过,只是那时,她一心无趣,想着不知道多久才能再次看到眼前的美景,而现在却又平添了太多的东西 是什么呢?
好像恍惚的,觉得自己的脚下已经踩在云端里,便是看着眼前的所有都觉得关系着国计民生,比如街头贩卖的一碗茶,或者块儿糖也不过一文,而炒得比较好的饭菜也不过才十文。便是那珠宝玉器店里,镶花银饰也是3百或者4百文一只,而且样子也足够精细。而听闻四周行走间的百姓所言,大概每日里也能挣上不到二百文。凭着她之前所学习的经济学来看,京城的百姓足以是丰衣足食的。便是比起千年之后的京都也相差无几,只是国有如此,那帝王要付出多大的心血?
她转眸,只见灯光明亮当中全然是那美好的景色。
她抬脚,好似四周都蔓延着喜悦心情。便是整个人都觉得轻松起来。
眼前又闪过那张在灯下努力的批阅着奏折的面庞,嘴角不得已扯出一抹笑颜,自古便是聪明睿智的人多寂寞,更何况他一个如此风姿卓越的帝王。有君如此,就已经是国之幸事了。
“还不走?”
突的,身后一声轻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