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帝君又扬手抚琴自叹自唱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白莲听的一头雾水,什么生生死死的,怪不得东华帝君是神秘莫测的高人,连弹琴都如此高深,却不知道东华帝君弹的是白莲的这段姻缘。
见东华纤细灵活的手指停了下来,白莲张口想要询问,“不知道帝君弹得的是哪一首曲子,我一向不擅长音律,可这曲子却是极好听。”
东华笑声明亮悠长,道“我弹琴向来随性而弹,不按乐理章法,自己弹过什么自己都不记得韵律,名字不过是虚设,何必苦心去记呢。”
白莲又接着问道,“那您方才叹的生死又是何意呢?”
东华帝君意味深长的答道,“当局者迷,被色空成象,观空色异真。自悲人是假,那复假为人。”
“帝君,可不可以用白话?我才疏学浅,不太懂这古诗词。”白莲手抓着脑袋,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虽然字字听的明白,但是不知为何帝君放在一起,却一句都听不懂。
“哈哈,小姑娘,天机不可道破,你的姻缘要你去经历,但要记住随心而往。”东华指着这心处的位置,便挥舞衣袖离开了,真所谓来无影去无踪。
留着白莲一个人在原地目瞪口呆。
“呀!白莲仙子,你原来在这里啊!害得我好找!”若蓝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叫住愣神的白莲。
白莲想着若蓝长期在这百花宫,定会知道东华帝君,便问,“方才我见了东华帝君,他弹琴弹得极好,但是话我却听不大明白。”
“啊,帝君在这天庭来无影去无踪,听闻帝君喜爱这百花宫里面的兰花,会来观赏,只是我却没有见过几面呢,仙子真是幸运,这第一天来便碰到。”
若蓝又道,“不过啊,帝君乃在天下苍生为始时,便生于碧海之上,创造了万物,我们小辈哪里听得懂他老人家的话,是代沟!”
“哈哈”,白莲觉得若蓝口齿伶俐,讲起来头头是道,倒是消除了疑虑,全当了年龄代沟去理解,又叹道神仙就是好,不管几万年的岁数,却还青春的如同少年一般。
这半个月,白莲在百花宫里面耐着性子,采了十几天的花瓣,感觉自己虽然说是百花仙子,不过是百花宫殿里的苦力,稍有偷懒,若蓝便在旁边提醒,这苦力的差事是没完没了,倒是侍女若蓝的日子好过,每日不过做了三餐极简单清淡的饭菜,一点油水都不肯放。
白莲侧面提了几次,“虽然咱这百花宫不比瑶池,灵霄殿,好歹也是个官差,平日也不好这么简朴吧,这饭菜要让别的仙家看见了去,要笑话的!”
若蓝却牙白口清的回答,什么仙子要修行就要去除了杂念,饭菜要清淡才是养生、美容之道。
没办法,半个月下来,白莲却比在冥府还清瘦了不少,原本白莲不胖,脸上却有些稚嫩的婴儿肥,这些天瘦的如同玉雕般,却是妩媚的瓜子脸型,分明少了些稚嫩多了分仙气再加上每天要穿官服,束腰的厉害,走路不免要放慢脚步,抬头挺胸,真真是多了几分女人味。虽有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之说,但是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因为是天庭里面的女官,王母又是掌管天庭所有女仙的神,虽然不及往日一统三界大小仙籍的威风,但是瘦死的了骆驼比马大,免不了,既然在天庭,白莲要三不五时地去参加王母例行的宴会,说是宴会,实则是各路女仙围王母马首是瞻,奉承须臾,与凡间皇后一统**的架势有过之而不及,不同是这些女官知道自己道行不够,没有想要夺得王母帝位的野心,不过是当差图个方便,有王母撑腰好办事。
白莲是最不爱这些应酬,推脱了好几次。这日,实在推脱不掉,若蓝又催促了几句,只好前去参加,却还是平素的官服打扮,并未太多上心。
走在路上便听背后指指点点,“哟哟,快看,这就是私跑去冥界与魔帝夜离**的白莲,倒是有几分姿色,却比那狐狸精的手段还要厉害,迷得男人神魂颠倒,如今又要与凤族的三太子长庚成婚,啧啧啧……
长庚太子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就她也配!”
又听另外一旁的女官道,“在这天庭仗着是天帝的女儿,便封了个闲职吃空饷不说,每日也不把其他的仙家放在眼里面,实在冷傲的很!”
看来不管是哪里,市井的闲言碎语都是可以听到的。
白莲自顾自感叹道,以前在王母的瑶池无官一身轻,又有父皇撑腰,多是夸赞,却也没听得别人的恶语,如今却被污蔑成如此,看来真是此一时彼一时,时事无常,人言可畏啊。
做人讲时讲命讲运,千万不要看低人,也万万不要在背后诋毁人。
白莲想着这百花仙子的官名不过是一纸空谈,越发觉得天庭还不及冥界的真实。以她的性格,亦是不会趋炎附势,索性甩了袖子,也不顾别人如何言论自己,离了去。
白莲却不是因物喜以己悲的人,想着好不容易借了个名头,出了百花宫又没有若蓝的监视,现在逃走正是机会,若不然,真如别人说的那样,被稀里糊涂的嫁了那长庚,岂不哭都没有地方。
白莲四处张望了下,见其他仙子与女官都纷纷到了瑶池,眼下正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白莲离了天庭,径直驾着彩云到了冥界,这一路顺畅。
到了冥界的大门,白莲正打算敲了门,让夏耕给自己开门,却见门自己打开了,正意外,却是夜离亲自给开的门,白莲见到夜离好不委屈,红着眼眶说:
“你太可恶了,我走了也不去找我,不知道我这些天因为你受的苦!”
夜离见到白莲,脸上挂着少有的淡淡的笑,漆黑的眸子如一泓溪水般清澈,目光温婉柔和且清澈,幽静优雅,宁静淡泊。
“能够说出的委屈,便不是委屈;能够抢走的爱人,便不是爱人。你要走,我不强留,你若是来,这冥界的门,随时为你而开。”
白莲很少听到夜离这么动情的话,以前却不知道夜离外冷内热的心,如此的细腻,如涓涓流水。今日出走这一周遭,觉得自己是没有选错了人。
夜离还是收了目光,不明白的人以为是冷漠,实则是害羞,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是白莲已经多少摸透了夜离的性格。人与人的关系很奇妙,有些人很难相处,虽同处一屋檐下,却形同陌路之人;有些人见面几次便相知相识。
白莲抹了抹眼角委屈的眼泪,破涕为笑,却还有些鼻音,显得稚气十足,“离了冥界,却还着实想念的很,不知道丑女和夏耕最近怎么样了?”
说着也不等夜离的回答,便自顾自的走了进去,仿佛回家一般,熟门熟路的到了冥府。
夏耕急性子,忙跑到前来,“白莲,你可回来了!上次你说是去凡间置办些家具,却办了这些时日,等的我好生着急,要不是丑女总是拉着不让我出去,我早就去把你寻回来!”
丑女还是不紧不慢的,打量了白莲的打扮,脸瘦了一大圈,泪痕还在面颊上挂着,又没有带着置办的东西回来,多少明白了一些,知道这次定是受了辛苦。安慰道,“回来就好,夜离殿下也不用再为你着急了。”
夜离咳嗽了一声,听到丑女这么讲,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这些时日一直都想去天庭找寻白莲,可是又听闻了白莲要与长庚成亲,以夜离对待感情的态度,是不会强迫白莲做出选择,今日看来不过是一场误会,又对天庭记恨了一分。
丑女见这情形,对夏耕使了个眼色,说道,“我们去给白莲准备些菜肴。”便要拉着夏耕出去,夏耕自然是不明白什么眼色,但是从来都不敢违背丑女的话,极不情愿的边跟着丑女走出来边抱怨。
夜离见到丑女与夏耕出来,只留有自己与白莲,眼睛四处游走,显得有些不自在,很难让人想象这竟然是魔帝。
白莲觉得他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噗的笑出来。从怀了掏出了那日在凡间挑选的双卯递给夜离。夜离知道这双卯是妻子送与丈夫保平安的,可白莲送的却如此自然,自己反倒脸红起来,白莲在一旁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今日的夜离矫情的很。
夜离收了双卯紧贴着怀里的衣襟放进去,看着白莲讲道,
“凡间阿吉的事情,你不必太过自责,凡间的死刑若在白天行刑必须等到午时,夜间行刑必须等到天明,那判刑的县官不过是草草了案,那日并未查清,便在晚上执行了死刑,是阿吉做了别人的替罪羊。”
白莲听了夜离的话,眼泪终于如同决堤的河水,再也止不住,原来积压在自己内心的委屈,只有夜离能够知道并懂得。
夜离见白莲哭的伤心,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让她又想起了自己的过错懊悔,忙说道,“凡人有阳寿,但是冥界却没有,我已经要夏耕去寻了那少年的魂魄,在冥界给他安排差事。”
白莲止住眼泪,哽咽的说了句,“谢谢你,夜离。”静静的靠在夜离的怀里,夜离没有躲闪,肩膀强健可靠,冥府冰凉如水,有温暖的胸膛可供依靠,白莲也不觉得凄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