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还没说,就听身后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跑过来,一下子跪倒道:“主子饶命,刚才奴婢……”小宫女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那个年长的宫女上前一步,一挥手打在小宫女的脸上,小宫女的脸上瞬时红了一大片,强忍住泪水,小宫女害怕的伏在地上,连声道:“主子饶命。”
那个宫女看了黛玉和紫鹃一眼,面无表情的道:“主子让我替她教训教训你,让你在这伺候主子,你竟然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若是主子让人给冲撞了,你死多少次也是应该。”
黛玉是个七窍玲珑心,很快明白了眼前的处境,明眸一顾,淡淡然然的道:“我有些不舒服,刚和丫头从太后那里出来,不想竟扰了婉仪娘娘看风景,还请娘娘见谅。”
婉仪昭香已经恢复了平静,妩媚的脸上微微还有红晕,看了看黛玉,缓缓的道:“既然是无意,我也不计较了,看姑娘也是个聪明人,在这皇宫内苑里,没有点眼色,恐怕一时也呆不下去,就如这个小丫头。”
狠狠的看了看伏在地上的小宫女,昭香淡淡地道:“鎏香,你看着处置。”年长的宫女应了一声,才要上前,心思灵巧的黛玉已经明白他们的用意,道:“民女身子有些不适,就不打搅婉仪娘娘了。”
说完,行了个礼,扶着紫鹃匆匆的离开,前面是刚才昭香走出来的篱笆断口,虽然低着头目不斜视,但眼角的余光依然瞥到路边竹子丛中,男子银白的长袍袍角在翠绿的林中清晰在目。
蓦地觉得自己的心竟是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黛玉扶着紫娟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一阵风轻轻吹过,路旁的竹叶沙沙作响,后面隐隐好像有簌簌的脚步声。
黛玉只觉得心口似乎压着一块巨石,有些喘不过起来,头眼不抬的往前走去,这一条石径竟是这样长,黛玉忍不住连平日里喜欢的竹子都有些厌恶起来。
眼前终于一亮,一道阳光一下子铺了过来,带着融融的暖意,紫鹃忍不住舒了口气,一转头见黛玉脸色惨白,不由道:“姑娘,你怎么了。”
刚刚病了一场,本就没有痊愈,再加上刚才那一番惊心动魄疾走,黛玉只觉得身子有些发软,看向紫鹃的眼神也慢慢飘忽起来,强撑着低声道:“紫鹃,你扶我找个地方歇一下。”
紫鹃四下看了看,对黛玉道:“姑娘,我们去前面不远处的那个廊子坐坐吧。”点了点头,黛玉撑着软软的身子,扶着紫鹃缓缓地向前走去。
好容易来到游廊前,却听左边传来了轻轻地说话声,紫鹃看了黛玉一眼,才犹豫要不要进去,却听一个温润的声音低声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随后一个熟悉的身影的走了出来,温宁俊朗的面容在阳光下有一种别样的神采。不知为什么,在见到温宁那亲切的笑容时,黛玉的心顿时松了下来,本来强撑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低低的唤了一声:“二哥。”
温宁一步跨了出来,见黛玉脸色惨白,身子瘫软,顾不得避嫌,一把把住黛玉的手脉,看着紫娟道:“她这是怎么了。”
紫鹃含糊地道:“我们刚才走得急了些……”抬眼望了望紫鹃,温宁本来平和的目光里竟然多了几分锐利,紫鹃不由低下头,避开温宁探究的目光。
走廊里一个人对温宁道:“慕林,院士在那里等着呢。”温宁回头对那人道:“劳烦金兄先和院士说一声,我马上就过去。”
低头看了一眼有些摇摇晃晃的黛玉,温宁低声道:“病还没好利索你怎么出来了,还走得这么急……”
温宁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身后不远处一个清冷的声音道:“这里是皇宫内苑,本王记得太医诊病要有出诊牌子,想不到在温太医这里,却是形同废纸。”
舒了口气,温宁放开黛玉的手腕,对紫鹃道:“不妨事,先扶你姑娘到廊里歇一下。”说完这才转过身,对走上来的水溶施了一礼,道:“见过北静王爷。”
水溶冷冽的眸子静静的盯了温宁一眼,冷冷的挪揄道:“温太医的医德真是让人佩服,也不知杜院士怎么吩咐的,在宫里给女眷这样诊病,温太医恐怕是第一人吧。”
温宁温和地道:“救死扶伤是医者的本分,刚才事出仓促,是小医一时心急,莽撞了些,还请王爷见谅。”
冷冷一笑,水溶清冽的眼光漠然的掠过一旁低着头的黛玉,道:“温太医真是说笑,此事本是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与本王有何干系。”
温宁道:“不管怎样,小医都谢过王爷的提醒,小医初来乍到,只知救死扶伤是自己的本分,却忘了宫中不同于别处。”
微微一抬眼,水溶清冷的墨瞳在温宁的脸上轻轻一掠,接着道:“想不到温太医的人和你的医术一样高明,看来本王以前是小瞧了你。”
温宁谦恭的道:“王爷言重了。”转头见紫鹃和黛玉还没走,温宁随和的道:“姑娘的病不妨事,只要坐下来歇一歇就可以了。”
忽听水溶轻轻一哼,冷冷的道:“你们是哪宫的,怎么见到本王也不行礼。”其实在一听到水溶的声音时,黛玉的眼前一下闪过的是那夜的事,那毫不犹豫的一握似乎还隐隐作疼。
紫鹃是个伶俐的丫头,见黛玉不做声,忙善解人意的道:“姑娘,太医说了没事,让紫鹃扶着你行礼。”
借着紫鹃的话,黛玉只得回过身来,站了这么一会儿,刚才湍急的心跳已经平复了下来,黛玉觉得身上好像也有了点力气。
低首垂眸行了个礼,就在抬眼一顾间,黛玉的身子竟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面前那一袭银白的长袍刺目的焦灼着黛玉的双翦。
扶着紫娟的手,黛玉的心里一下想到的是水溶此来为难的用意。
温宁见黛玉紧紧握着紫鹃的手臂,以为黛玉的身子有些撑不住,便道:“王爷,这位姑娘是有疾在身,所以刚才才失礼,还请王爷大人大量。”
水溶冷笑着道:“温太医,救死扶伤是你的本分,难道宫廷礼仪也属太医院的份职。”温宁还没做声,却见黛玉轻轻地抬起头,对温宁道:“刚才之事多亏太医援手,小女子谢过太医的恩德,此事是小女子有错在先,也怪不得王爷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