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斜阳懒懒的落下去,把一切都镀上了一层光辉,碧绿的枫晚亭里早就准备好了软椅,轻轻的放下黛玉,水溶舒了口气,低低的道:“颦儿,你看,今年的枫叶可有去年红?”
举目望去,满目的嫣红如朝霞初燃,如夕阳晚照,映红了面前所有的一切,一阵秋风拂过,挨挨挤挤的枫叶随风摇曳着,犹如天边那一片片火红的轻云。
“丹枫如霞,霜色正艳。风吹尽寒流丹。层林浸染,枫映黄灿间。淡淡忧郁谁晓?无凄怨,落叶独怜。枫亦浓,叠翠流金,秋色意阑珊。犹酣。”
“赏秋枫,绚丽妙曼,梦幻如灿。孤影谁人伴?惟我近前。朦胧晨雾笼罩,笑眉展,霞蔚一片。欲飘零,故土眷恋,火红待来年。”
缓缓的低吟着去年两人不经意间的这一首和词,水溶转头看了一眼依然静静的睡着的黛玉,只见她白皙胜玉的肌肤在夕阳的映衬下似乎有些透明,长长的浓睫如帘般遮住了她以前灵动的眸子,此时的黛玉犹如一支静开的睡莲,娴静,优雅。
握着黛玉纤瘦的手,水溶不容置疑的道:“颦儿,你答应过要陪着我风雨同舟,如果你食言,上天入地我都会把你找回来。”
立起身来,望着眼前的这一片流枫丹红,水溶道:“我摘几枝枫叶来,放在你的床边,这样即使我不在,你也可以时时看到。”
紫鹃忙道:“让奴婢去就好了,殿下还是在这陪着王妃吧。”看了看黛玉,水溶点点头,道:“你也知道王妃的性子,选几枝浓淡适宜的。”
看着紫娟离开,水溶转头对黛玉道:“颦儿,其实我们两人的大媒也是枫叶才对,若不是洪云轩里的那一片丹枫,他也……”
选了几株颜色适宜的丹枫,紫鹃又特意去溪边清洗了一下,红艳的枫叶上清珠欲滴,显得格外的娇艳。
走上来,紫鹃对水溶道:“殿下看这些合不合适。”伸手接过来,水溶看了一眼,还没做声,却见紫鹃惊喜的捂着嘴,怔怔的看着水溶的身后,说不出话来,脸上却一下子泪流满面。
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地道:“弈冰,这些枫叶真好看。”愣了一下,水溶忽的转过身去,只见软椅上,黛玉一双如水的清眸正静静的望着自己,弯弯的嘴角边,一丝淡淡的笑意一下子绚烂了枫晚亭的所有。
蓦然间的狂喜,使得水溶的心好像一下子停了下来,随后又亟不可待的跳了起来,一声低低的轻唤,似乎等待了若干个日夜:“颦儿。”
望着眼前水溶绝美而又有些清瘦的脸,那捧张扬的红枫映着他洁白的绸衣,使得他整个人带着一种瞬间凝固的惊艳,缓缓地伸出手,黛玉心疼的地道:“弈冰,这么些日子不见,你瘦了。”
毫不迟疑的上前握着那一只似乎透明的手,水溶望着眼前刻骨铭心的玉人,没有做声,只是浅浅的一笑。
波光潋滟的凤目微微眯着,薄薄的嘴角上那一抹浓浓的笑意在一瞬间似乎全部溢了出来,犹如昙花般惊艳,伴着他风华绝代的容颜,一下醉了枫晚亭这满目的丹枫流云……
烛花摇影,冷透疏衾刚欲醒。待不思量,不许孤眠不断肠。
茫茫碧落,天上人间情一诺。银汉难通,稳耐风波愿始从。
五年后。
竹林边西斜的光晕淡淡的映在水面上,洒下一片粼粼的光波,初夏的风拂过来,带着一丝温热。
转头看了看黛玉,水溶修长的身影洒在池边,有一种难以言明的风华,缓声道:“颦儿,明天的事都准备好了。”
黛玉清眸似水,含嗔的挪揄道:“弈冰,人家本来可是冲着你的侧妃来的,你这一手移花接木,就不怕人家心有不满,以后暗下里作梗,或者捅到父皇那里。”
轻轻哼了一声,水溶淡淡的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他们谢还来不及呢,再说,前车之鉴不是摆在那里吗……”
不等水溶说完,黛玉学着水溶的语调道:“想要嫁过来,不知她有没有那个命。”看着水溶,黛玉幽幽的道:“弈冰,事情为什么都这么巧呢,东平郡主就罢了,但是西宁郡主,侯府的纪姑娘……这一切都是你故意的吧。”
自嘲的一笑,水溶握着黛玉的手,神色自若的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了,那个高僧不是说过,我这个人命硬情薄,只能有你一个王妃,别人即使想嫁,可惜却抵不过这个命。”
黛玉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道:“不过人家可不这么想,如今我这个妒妇的名声却是背实了,还有你移花接木的把人都塞给六弟,难得六弟也痛快,来者不拒,洛王府里如今可是花团锦簇,上次在太后那里说起来,我都有些愧对。”
水溶深邃的眸子看着面前的池水,幽幽的道:“对一枫来说,恐怕是求之不得的事。”黛玉娇嗔的道:“自以为是,六弟心里说不定是敢怒不敢言。”得意的一笑,水溶道:“活该。”
摇了摇头,黛玉道:“如今又轮到老九了,以九弟的性子,明天的事恐怕不会这么顺利……”水溶不容置疑的道:“身为皇子,这是他应该的,何况男大当婚,父皇前些日子还和我说过,老九的性子该有个人好好的提点一下了,正好碰到这几个老顽固上言说府中有适龄的女子,愿意进宫服侍,所以我就顺水推舟,说父皇打算给老九选一门亲事,让她们明天都来东宫。”
黛玉嘴角微微一翘,见黛玉还要说,水溶道:“好了,老九的事你不要再操心了,如今你的身子不便,多歇着才是。”
黛玉轻轻的道:“我这做四嫂的怎么能不管不问,毕竟一开始人家打算嫁的人是你。”低头一笑,水溶道:“颦儿,怎么听着你的话似乎还有些不甘心,莫不成你希望我真的娶了她们。”
黛玉故意恨恨的道:“若是真成了这样,那我就带着你的水郡主离开,让你永远也找不到。”修长的凤目微微一眯,水溶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得意,云淡风轻的道:“颦儿,别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无论去哪里,都在我的掌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