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了摇头,黛玉却想起刚才水溶说过的话,道:“你以前自己一个人看星的时候,在想什么呢。”吐了口气,水溶道:“想了很多,以前的,以后的,府里的,朝上的,唯独没有想过自己的。”
看着下面院子里的灯一盏一盏的亮起来,看着天上的星一颗一颗的闪着幽幽的光芒,相映同辉,宛若天上人间。
仰起头,水溶望着幽幽的夜空,缓缓的道:“那时,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人陪着我坐在这里,看繁星耀目,看灯火辉煌,我喜她喜,我忧她忧。”
转头看着黛玉,水溶绝美的脸上不由得浮出一个笑意,握了握手中的柔荑,水溶低沉地道:“颦儿你看,我们如今坐在这里,抬头是天上,俯首是人间,天上人间尽在眼前。”
似水的清眸迎着水溶看过来的目光,黛玉没有回避,轻轻地道:“弈冰,有这一天的平凡我已经知足了。”
将黛玉的手放在胸前,水溶神色凝重的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知道我给不起你远离朝堂的平凡日子,但是我给得起你这一句,颦儿,相信我。”
没有作声,黛玉只觉得自己的眼里湿湿的,随后便有一滴清泪沿着眼角滑了下来,凉凉的,轻轻的笑了,水溶低低的道:“傻瓜。”
回到枫苑的时候,夜色已经清凉下来,水溶说了一句,便先离开了,紫鹃忙着服侍黛玉换上暖暖的短袄,小声嘀咕道:“王妃本来就怕冷,这出去了一晚上的。”
黛玉回头嗔了紫鹃一眼,低声道:“你这蹄子知道什么,我一点也没觉得冷,你看我的手还热热的呢。”
抿嘴一笑,紫鹃自嘲的道:“紫鹃忘了,有王爷在身边,王妃又怎会凉着呢。”白了紫鹃一眼,黛玉不觉脸上也热了起来,恨恨地道:“别在这卖嘴皮子了,我觉得有点饿了,你吩咐她们熬点东西。”
紫鹃应了一声,刚要离开,却听黛玉又道:“王爷也没吃呢。”紫娟笑着应道:“王妃放心,紫鹃都记着呢。”
不等紫鹃走出去,却听一声熟悉的声音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怎么能喝粥呢。”话音刚落,水溶走了进来,身后的晚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寿面。
走上前,晚风将面放在案几上,和紫鹃使了个眼色,两人知趣的悄悄退了出去,房里只有幽幽的灯光照着,带着一种温馨。
融融的香气弥漫了开来,黛玉情不自禁的道:“真香。”笑了一下,水溶站在案几旁道:“还愣着做什么,难道你要等到凉了再吃。”
坐下来,黛玉见水溶熟练地将面分成两份,便分便道:“快吃吧,这面凉了味道就不好了,以前我做生日的时候,每次晚上回去,母妃总会给我煮上一碗浓浓的面,看着我一丝不剩的吃下去,直到后来,每年生日我依然会自己煮上一碗,默默地吃下去,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看着面前香气四溢的面,黛玉不由抬起头,看着水溶道:“这是你自己做的。”理所当然的看了看黛玉,水溶淡淡的道:“你不信。”
垂下眼睑,黛玉轻轻地搅起手中的面,低低的道:“我信。”说完,黛玉竟然觉得鼻子一酸,一滴清泪倏然滑落,滴到了面前的碗里。
笑了一下,水溶道:“颦儿,在你的心目中是不是平凡的日子就是这样,亲手做一碗面,两人分着吃。”
没有抬头,黛玉轻声道:“是的,今天这一天已经够了。”将面前的碗推了推,水溶低低的笑道:“傻瓜,快吃吧,你算有口福的,我除了只给自己煮过外,就只有今天的这碗了。”
忍不住抬起眼来,面前的水溶在灯光的掩映下,似乎已经没有了平日的清冷和淡漠,好看的凤目,舒朗的剑眉,微翘的嘴角,只有那依然深邃的眸光,才让黛玉记起,他依然还是那个手段高明,心机深沉的北静王,那个雄心不甘的皇四子。
见黛玉怔怔的看着自己,水溶不由道:“怎么了,不会是因为我做一碗面就把你感动的吃不下去了。”
娇嗔的看了水溶一眼,黛玉娇声道:“我只是想不到堂堂的北静王爷那双握着别人生杀大权的手怎样做面的,我只是想象不出蟒袍玉带的王爷怎样躬身生火的,我只是想不到……”
不容黛玉说下去,水溶道:“等明年你陪着我一起做,就知道了。”搅起碗中的面,水溶道:“快吃吧,今天我还是跟你沾了口福,我一年只煮一碗面,等我生日的时候,恐怕就要劳烦你了,记住了,你这碗面也不是白吃的。”
淡淡的灯光,浓浓的香气,一个宠着自己的人,还有面前这一碗很普通的面,黛玉忽然觉得自己渴望的日子就是这样,虽然只有一天,也只能算是一夜,不过黛玉的心里却已经溢满了一种知足。
黛玉刚刚放下碗筷,却见水溶清冷的面上有着有往日不同的神色,俊目一眯,薄薄的嘴角翘了一下,站起身来,对黛玉道:“颦儿,你随我来。”
黛玉看了水溶一眼,低声娇嗔的道:“莫不是你还亲手做了更拿手的好菜不成,我可吃饱了,即使天上的蟠桃我也吃不下了。”
宠溺的看着黛玉,水溶忽然俯身对黛玉低低地说了一句,黛玉的脸色一下红了,娇声道:“原来平日你的淡漠都是装的。”
水溶云淡风轻的道:“这也是人之常情,连古人都这样说‘饱暖思……’”转身挣开水溶刚刚伸过来的手,黛玉低声道:“你再说我就……”
握住黛玉的手,水溶低声道:“你要怎样。”见黛玉脸色绯红没有做声,水溶忽然不由自主的笑了,绝美的脸上那一份无人能及的风采,连四周的烛火也失了光芒。
羞恼成怒,黛玉不由娇憨的道:“说过你以后少对着人笑,难道以前的事你都忘了,莫不成你还想再来一个什么公主,什么郡主的。”
水溶的笑容依然如故,低下头,淡淡的气息几乎贴近黛玉的娇面,轻轻一吹,低声挪揄着道:“罢了,我以后只对着你一人笑不就成了,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那我水弈冰只为你倾城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