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是水溶故意挪揄自己,黛玉嘴角一翘,毫不犹豫的反驳回去道:“王爷自己既然不舍得,明说就是,何必拐这么多弯来。”
水溶看着黛玉,低低的道:“你这张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记住了,真真是得理不饶人,无理也能占三分。”虽然嘴上说的那样锋利,但在听到水溶的话时,黛玉的心不觉还是轻松了不少。
想起针锋相对的初见,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房里一下子又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听水溶低低的道:“颦儿,当初……”
犹豫了一下,水溶没有说下去,自嘲的笑道:“说那些做什么,对了,今天的事……”一只纤长的手轻轻的掩住了水溶的嘴,黛玉的手指在灯光下似乎透明起来。
静静地看着黛玉有些凝重的神色,水溶有些不解的道:“你怎么了。”黛玉的眸子清澈而又灵动,如朝露下的那一滴水珠,剔透晶莹,又如冰雪上的那一点嫣红,夺目璀璨。
没有回避水溶的目光,黛玉低低的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水溶忙道:“你就喜欢多想,我不过是忽然想起当初南安王爷说的话来。”
轻轻的苦笑了一下,黛玉低声道:“如果当初成亲的时候我告诉你,这件事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会信吗。”
即使是精明如斯的水溶,在听到这句话时,也不觉有些怔了,轻轻拿开自己的手,黛玉自嘲的道:“如你这般精明的人,恐怕永远不会相信,自始至终我都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对付你的一个棋子,直到你成亲那天告诉我。”
一把将黛玉紧紧地抱住,水溶有些嘶哑的道:“你当初为什么不辩解。”黛玉低声道:“我曾经说过,可你根本不信,后来知道这不过是你们之间的一个布局,那解释对我来说也就没有必要了。”
重重的叹了口气,水溶低沉地道:“当时是我气昏了头,别的我都认了,我最不能接受的是原来你也是刻意的,所以我故意说那些,不过是……”
徐徐的将以前的误会一点点的解开,两人这才发现,虽然表面彼此都装着浑不在意,心却早就相濡与共,只是这一段弯路,走了竟然是这么久。
心中始终有一个疑问想问,但看着黛玉坦澈明亮的目光,水溶想了想,还是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去。
似乎将所有的话都说完了,房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外面传来悠悠的更鼓声,黛玉忍不住低低的道:“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
水溶忽的低笑着道:“不晚,我们还有件事没做呢。”见黛玉抬起清眸,疑惑的看着自己,水溶浅浅的一笑,道:“你不是担心毁了温太医的名声吗,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黛玉着急地道:“什么法子,当初二哥要这么做时,我一直不同意,可他却……”“你很担心他。”水溶看着黛玉几乎坐起来的身子,有些酸酸的道。
黛玉不加思索的道:“是,我不想二哥因为我而受到责罚。”水溶的脸色微微一顿,随后云淡风轻的道:“这是他自己选的路,无论输赢都要他自己担得起。”
黛玉道:“可他是因为就我才这样做的,若不是为了帮我,他何苦这样呢,你不是有办法吗。”瞥了一眼水溶的神色,黛玉低低的道:“他不过就是我二哥,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醋。”
水溶轻轻一哼,淡淡地道:“谁说我吃醋了,我只不过在想太后那里我们该怎样圆转。”“我们”黛玉轻声道:“那二哥呢。”
水溶恨恨的挪揄道:“你平日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是想不过来,其实这件事很简单。”揽下黛玉直起的身子,水溶低声道:“只要我们尽快生个孩子,那不就顺理成章,说不定温慕林的医术因此更是声名鹊起了呢。”
黛玉脸色一下子红了,羞恼之下忍不住去推,却听水溶不缓不急的道:“你难道想看着温太医声名扫地,被赶出太医院。”
伸出的手情不自禁的僵在了那里,容不得黛玉反应过来,一张俊面早已覆了上来,水溶薄薄的唇带着一份温热轻轻滑过黛玉肤若凝脂的脸颊,缓缓的附在耳旁,低声道:“今日在慈宁宫里吐血,是不是你自己咬破了舌。”
感觉到黛玉的身子情不自禁的一僵,水溶低沉的道:“以后不要做这样的傻事,你不疼我还疼呢。”
蓦地领会了水溶的意思,黛玉只觉得自己的脸似乎更热了,这或许是水溶成亲后说过的最贴心的话,很简单的几个字,却让黛玉有种酸酸的感觉,闭上眼,眼角处一滴清泪缓缓地滑了下来。
养心殿的光明烛闪着幽幽的灯光,戴权小心的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对倚在龙榻上的皇上低声道:“皇上,喝点汤暖暖身子吧。”
抬起眼,皇上睿智的眸子没有丝毫的病态,接过戴权手中的羹汤,皇上缓缓的道:“朕这只是‘病’了一下,他就忍不住了,若是朕百年之后,那朕的儿子还能剩下几个。”
戴权没有做声,只是默默的看了一眼皇上,过了一会儿才道:“还是皇上圣明,借着这一场‘病’暗暗地知道了很多平日不能知道的事。”
叹了口气,皇上道:“是啊,若是朕好好的,他们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朕的儿子朕还能不知道,当初是朕太自私了,本以为他能迷途知返,好好待这些兄弟,谁知……阿梅,是朕对不起你。”
直起身子,皇上对戴权道:“扶朕起来。”走下龙床,皇上缓缓地道:“给朕拿笔来,他们都是朕的儿子,朕不能厚此薄彼。”
戴权默默地递上朱笔,小声道:“皇上不要忧虑,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些事说不定会船到桥头自然直了呢。”
轻轻哼了一声,皇上冷笑道:“朕不信宿命,做什么事朕都要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等着。”
刚刚写了几个字,就见外面的小太监走进来道:“皇上,太子殿下来了。”看了戴权一眼,皇上没有做声,戴权手脚伶俐的将东西收拾了了起来,接着扶着皇上回到了龙床上,又把软榻垫高了一下,看了看皇上,才道:“奴才去迎着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