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太医道:“王爷放心,王妃只不过是今天吃的有点不适,才会这样,晚上喝点清淡的,明天就没事了。”
坐下来,水溶听到自己的心落地的声音,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好了,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甄太医刚离开,水溶不由站起来,对六子道:“把外衣拿来。”六子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王爷,如今已经是三更了。”
微微怔了一下,水溶有些萧索的缓了下来,随后却又抬起头,缓缓的道:“那本王出去走走。”
走出来,外面的夜色很清,淡淡的铺在地上,犹如撒了一层白霜,空旷的院子里很幽静,只有廊阁角上有盏灯幽幽的亮着,给这院子添了一丝生机。
不知不觉踱到了枫苑外面的小亭里,水溶情不自禁的轻抚着冰凉的桌面,想起那夜温暖的斗篷,本来紧抿的嘴角扯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耳旁北太妃的话不期然的想起来“傻孩子,别人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呢,若是等明白过来,岂不晚了三秋,所以说这夫妻之道,有什么就说出来,总比闷在心里互相猜忌的好。”
舒了口气,水溶望着已经没有灯光的枫苑,低低的道:“明天……”
今夜无月,清寒的院子里静寂无声,只有簌簌的风声偶尔刮过,带着一丝让人心悸的响声。
李婆子忽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动静,不由直起身子,自从上次故意烧艾叶引起黛玉的注意后,自己终于如愿以偿的住到耳房里,这院里的一举一动也都尽收在自己的眼皮之下。
每夜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已经让她的耳力早已敏感的一触即动,虽然知道王府里晚上外面有侍卫巡逻,但是有时候这院子也会有事发生,比如像前夜,夜半时分竟然看到有人跳窗进了王妃的屋子,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李婆子在外面一直等着那人出来,淡淡的月光下,那人竟然是王爷,而且有些步履沉重,好像受伤的样子,使得李婆子惊诧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想起自己呆在院里的目的,想起自己生死未卜的儿子,李婆子的心里忽的涌上一种狂喜,这会不会是自己可以救儿子的一个契机。
深思熟虑后,李婆子终于找了个因由离开王府,去了那个流风当铺,虽然没有看到自己的儿子,但是总算有了一点盼头,此时外面突如其来的动静使得李婆子兴奋的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伏在窗前的身子更直了。
暗沉的夜色下,李婆子见一个人影影影绰绰的从那边走过来,由于隔着远,李婆子也看不清是男是女,不过这人的个子却不是太高,只见他假山旁站了一会儿,又悄悄的走到了那边的廊檐下。
想起上次当铺里的人嘱咐的话,李婆子忍不住轻手轻脚的从侧门走出去,想看看远处的人到底是谁,在当铺时那人说了,只要再有一次像上次那样的事,就可以放了自己的儿子。
院子里的一切布置早就在自己的脑中,即使闭着眼也能找到想要去的地方,李婆子从侧面的石径走过去,正要探头望时,不料背后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一个声音低低的道:“嬷嬷看什么呢。”
微微一愣,李婆子反应过来,不慌不忙的道:“刚才看到院子里有人,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转回头,李婆子看着眼前的晚风,讪然的道:“姑娘也没睡。”
晚风嫣然一笑,道:“小凤忽然想起自己的小衣没有收起来,于是就出来了,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回来,我这不就出来看看。”
李婆子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谁呢。”晚风意味深长的道:“嬷嬷的耳朵真灵,连这么小的动静都能听到。”
李婆子恭维的道:“王妃让我看院子,我一时一毫都不敢懈怠,晚上哪能睡下,要时时听着呢。”
若有所悟的哦了一声,晚风道:“那嬷嬷每晚都是这样了。”李婆子道:“是啊,即使院子里进来只猫,我也能看到,姑娘就放心睡吧,我在这里看着呢。”
晚风笑着道:“嬷嬷真劳累,比起嬷嬷,我们倒是清闲多了。”李婆子道:“习惯也就好了。”晚风静静地看了李婆子一眼,转身道:“那我就回去了,外面风凉,嬷嬷也早些回去歇着。”
李婆子笑道:“我哪有姑娘们的好命,这院子还要看下去呢。”
一下子转回身,晚风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对李婆子道:“嬷嬷不说我倒忘了,前夜半夜我好像听到什么动静,不过因为害怕,也没敢出来看,嬷嬷既然没睡,那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李婆子心里一慌,随后掩饰的笑道:“姑娘或许听错了,前夜我一夜没睡,在房里看着呢,没有什么,或许是风刮的。”
笑了笑,晚风道:“那或许是我听错了,我回去了。”看着晚风摇摇的进了房,李婆子暗暗地松了口气,低低的道:“这两天夜里是怎么了。”
一早,黛玉去回过太妃,便带着紫鹃和雪雁回了贾府。
回到贾府才知道,由于探春从被封为和亲的郡主开始,就一直在南安王府随着嬷嬷们学习藩国的礼仪和习俗,这几天从南安王府回来,想起以后离乡背井,姐妹们也难得在一处说说话,便求着贾母让黛玉湘云一起回来聚聚。
看着一身锦衣华服的黛玉和探春,贾母不由满足的笑着道:“皇恩浩荡,看到你们一个一个都有了归宿,我也可以放心了。”
叹了口气,贾母道:“就是宝玉让我不放心,好好地碰到了这样的事,也多亏有王爷援手,才免的多遭罪,如今让他去庙里除除晦气也对。”
黛玉转头看着宝钗道:“二哥哥……”宝钗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随后淡淡的笑道:“这次多亏了王爷援手,让他去城外的庙里住些日子,敛敛性子,免得以后再口无遮拦的惹事。”
黛玉没有作声,只是想起那日的宝玉,静静地看了宝钗一眼,低低的道:“其实这样也好,二哥哥以前也喜欢参禅,或许过些日子回来,能沉稳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