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黛玉辩解,水溶又道:“今日的事凑巧有小郡主在那里,否则即使本王过去,恐怕也要费一番口舌,王妃难道不知道在这皇宫里,一言错,一步错都是杀身之祸。”
黛玉轻轻的抬起头,触到水溶愤怒的目光,不由心虚的垂下眼睑,虽然自己和温宁是被人陷害,但在当时,的确是两人过于大意才弄成这样,而且若不是凑巧碰到宁梅,若不是水溶过来解围,此时的后果恐怕谁也无法预料。
低下头,黛玉低声将事情的经过略略的说了一下,这才道:“我们当时确实没有想到她们竟然……”
冷冷地哼了一声,水溶漠然的道:“‘我们’,王妃说的好轻巧,也难怪人家这样浅显的陷害都能如愿,温太医行走后宫这么长时候,难道连这一点都不知道,给女眷看病,虽然没有院士的诊档,但竟然连药童都不带,这么明显的事他竟然做得出来,他……还是他有意为之。”
听得水溶对温宁的质疑,黛玉不由抬起头来,淡淡地道:“当时事出仓急,二哥只顾着过来看伤,才……虽然此事连累了王爷,但请王爷不要迁怒别人。”
“连累”“迁怒”水溶自嘲的笑道:“王妃说的对,今日之事确实连累了本王,累得本王颜面有失,累的本王被皇上质问,更累的本王迁怒与别人,可王妃想过没有,这件事难道不是他的错,若不是他不避讳身份,若不是他孤身过来,若不是他……”
没有说下去,水溶冷漠的道:“在这皇宫里,若不谨慎小心,他这太医也做不了这么长日子,为何在这件事上却是如此大意疏忽呢,难道王妃就没想过一点点,这件事里或许有他的份呢,要不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巧合。”
“二哥绝不会这么做。”黛玉面色坚定的看着水溶道:“王爷这是以小人……”醒悟到自己的失言,黛玉没有说下去,停了一下才道:“不管如何,黛玉相信二哥绝不会这样卑鄙。”
冷冷的笑了一声,水溶的脸色似乎更寒了,低沉地道:“本王以小人之心度他温太医的君子之腹,王妃是不是要这么说,本王为人卑鄙,是不是。”
黛玉没有做声,干脆来了个默认,黛玉的无声似乎更激怒了水溶,上前一步,水溶一把按住黛玉的双肩,生气地道:“你知道吗,在这宫里没有你完全可以相信的人,不管是谁,都可能让你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也包括温慕林。”
淡漠的看了水溶一眼,黛玉忽的低低的道:“那王爷呢,黛玉是不是也不要相信王爷刚才的话才是,与二哥比起来,或许王爷的话更让人……”
忽觉得放在肩头的手紧了起来,黛玉竟然感觉到了隐隐的疼痛,没有作声,黛玉毫不畏惧的看着水溶,清澈的眸子里眼波似水。
盯着黛玉,水溶的话似乎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你是我的王妃,我们一荣俱荣,生戚与共,所以你能相信的只有我。”
自嘲的一笑,黛玉忽的低低的道:“王爷是不是忘了当初的话,这一场戏里,你让我相信谁……”“相信我。”不等黛玉说完,水溶不容置疑的道:“不管如何,你如今是北静王妃,所以只能相信我,至于温太医……”
看着黛玉,水溶冷冷的讥讽道:“太医院里全都是道貌岸然的人,也包括温慕林。”冷冷的一笑,黛玉听到自己比水溶更冷的话:“相比起王爷,恐怕二哥还算不上什么。”
“你……”水溶看着黛玉,英气的眉毛渐渐的皱起,目光里的冷意如幽深的寒潭,漠然的迎着水溶犀利的目光,黛玉感觉到肩上的力道已经有些承受不住,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
就在黛玉以为水溶会大发雷霆的时候,不想却听到一声自嘲的轻笑,接着水溶缓缓的放开了手,黯然的道:“原来在你心里,我竟然是这个样子,连一个外人也比不上。”
说完,水溶转身离开,萧索的背影很快隐没在夜色中,静静地看着远处,黛玉没有作声,却发觉脸上凉凉的,刚才即使那样疼,也没有掉泪,而如今却不知为何,心里的酸楚让清泪不由自主的流了满面。
紫鹃从一边走过来,低声道:“王妃,我们回去吧。”见黛玉没有动,紫鹃小声道:“紫鹃说句不怕王妃生气的话,今天的事如果说王爷有三分错,那王妃就有七分,虽然紫鹃知道宁二爷一定不会害王妃,但紫鹃也知道王爷更是为王妃好……”
漠然的看了紫鹃一眼,黛玉没有作声,也不用紫鹃扶着,自顾自的向前走去,飘起的裙摆带着平日难见的急促。紫鹃叹着摇了摇头,急忙跟了上去。
昨夜的事让黛玉一整天都是懒懒的,紫鹃轻轻地劝了几句,反而惹得黛玉抢白了一顿,也只得摇摇头作罢。
燃上灯,紫鹃对黛玉道:“王妃,昨夜熬到半夜,今天就早些歇着吧。”放下手中百无聊赖的书,黛玉轻轻地应了一声,道:“也好,你让雪雁去看看,今天外面晾着的东西都收回来了吗。”
紫娟笑着道:“早就收回来了,敢情王妃还记着前日的事。”瞥了紫鹃一眼,黛玉低低的道:“你们几个这些天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主仆两人正在说着,却听外面晚风急切的声音:“真的,怎么会这样。”看了紫鹃一眼,黛玉道:“你去看看到底怎么了,晚风在那里大呼小叫的。”
不一时,紫鹃也脸色有些紧张的走了进来,对黛玉道:“王妃,听她们说,王爷今天在回府的路上突然晕了过去,如今甄太医正在那里伺候着呢。”
只听啪的一声,黛玉手中的杯子一下子掉在地上,刚刚喝下去的水也吐了出来,忍不住咳了起来,脸色也跟着红了起来。
紫鹃忙上前扶着黛玉道:“王妃别担心,王爷已经醒过来了,太医说没事的。”慢慢止住了轻咳,黛玉低声道:“谁让你胡说,我只是不小心喝水呛了一下。”
紫鹃递上帕子,等黛玉拭完了水渍,这才道:“王妃又何苦赌气呢,伺候王妃这么多年了,紫鹃即使再笨,也能知道一点王妃的心思,王妃既然担心王爷,那就过去看看,再说昨天的事还不是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