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师兄,你……把药喝完,乖。”云素锦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是一想到当日回门的时候镇远将军与李瑜书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她除了对一个病人的应当的关怀,不免多了几分心疼。云素锦也知道自己这个师兄性子要强,估计是见不得别人看到他的软弱面。
想了一会组织了下语言,云素锦熟练转移话题,将在外头伺候的听雨叫了进来,又转过身对李瑜书道:“额,夫郎,我去研究药方了,你先歇着。额,妻主我,必定研究出不留疤的药物来。”
“好,妻主慢走。”
云素锦出门之时,略微踉跄了下,想来是刚刚心绪起伏过大,强逼自己为李瑜书包扎所致。现在李瑜书醒了,她的情绪缓和下来,换个人经历这种事情,当场晕倒都不是不可能,云素锦也只是踉跄一番。可是就算云素锦经过了完整疗效的“强筋健骨”药浴,身子也挨不住那大悲大喜之过程。
等到云素锦走后,听雨竖起耳朵听了听动静,接过李瑜书手中的药碗才恭敬开口:“主子千金之躯,何故以身犯险?当初计策定好了用鸡血的……不过小姐对主子真是好的很,在您受伤的时候都吓哭了。小姐不但亲自包扎刚刚还吩咐侍儿不得打扰您静养呢。”听雨越了本分关心自家主子后,连忙把话题转移了。
李瑜书此时倒是没有生气,他功夫好,当时弩矢过来之时,虽然情况紧急,但是也给了他足够的时间谋算,故而避开要害处,还顺手抱了云素锦。但凡一个人在一位医生面前受伤,而且这人还救了她,相信没有人会不感激的。
何况……想到云素锦抱着自己到处找医生的事情,以及云素锦强撑着给自己包扎,李瑜书笑了。师妹本就是医生,自己作假用鸡血还不如真的“以身挡刀”试试,那个阮依依给自己的启示便是适当的柔弱能激起别人心中的愧疚与保护的想法呢!
李瑜书从綦宁处学得兵谋法阵,他本身又是聪慧的人,可惜恰恰是在这感情方面,还是生涩地紧,不然也不会跟他的母亲镇远将军闹僵,也不会面对云素锦的感情产生了不确定的想法,从而用伎俩试探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不,只能说只要是一个人,遇见了自己的那个心上人,陷入了爱的泥潭中,再精明的人也有冲昏头脑的时刻。又何况是两个刚刚陷入恋爱中的男女呢?
“主子?”听雨大着胆子打断自家主子的沉思,“属下还有事禀报。”
李瑜书回过神来,严肃开口,声音低沉有力,看不出来刚刚还受了伤:“说吧,打探的如何?都按吩咐做了吗?”
听雨对于自家主子谋算千里的能力早就知晓,但是还是有些吃惊,一直在云姑娘身边都能获取情报,果然是主子呢。按下心中的感慨,听雨一片敬佩之色:“主子英明。前几日暗七跟到京郊北处时被甩脱了,那里一片荒芜,暗七不好再跟上去了。属下加强了对府上与云府的防范后,有查探到有几人似在蠢蠢欲动,但是没找到机会。”
听雨顿了顿,暗自赞叹自家主子的料事如神,又道:“那阮依依,日前从小姐书房出来过,不过被小姐赶走了,他还没递出消息去。主子,今日的报国寺之行果然出了大队人马,暗一与暗五暗七都去了,照着主子吩咐,把引子放好了,就等着主子指示了。”
李瑜书点头表示满意,自己所料不错,有些人果然没耐得住性子,又问道:“之前吩咐的事情呢?”
听雨有些犹豫:“主子,受了点影响。这个,我们财力没那么大,没办法收购完市面上的火绒与灯芯还有油纸布。要不要……与老主人寻个帮助?”
李瑜书也知道几人是尽力了,对于听雨这个提议不赞同:“师父还有其他要事,带着吏部尚书的嫡女自有用处,这点你们别管了,师父心中有数。算了,收集不到就收集不到吧,你去把买进的火绒低价抛售,再暗中购进。”
“这是为何?”听雨不甚了解,为了行动顺利还是问了问。
李瑜书也是才想到这招,思考了方方面面后才仔细给听雨讲解:“这些东西用途虽然小,但是还是关系着民生,一时涨幅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关系不大。低价抛售会给人造成错觉,囤积这类事物的商人自然会跟风抛售,你到时候买进就行。记住一点一点降价。”
李瑜书自然不担心自己等人势力会被查到,暗影也是近几年才活跃,并且从不出现在达官贵人眼中,让暗四做这事自然大材小用,也不需要担心财力不足。
“是。主子,容属下多嘴,这到时候会不会积压起来?”听雨这个暗影做的是制毒制药一类,自然不懂主子这类谋略,不然曾经的时候他也不会甩脸子给云素锦看了。
“呵!无须担心,自然有人求着咱们的。”
“是,属下告退。”
李瑜书手指轻轻敲击着床沿,喃喃自语:“阮某人,平素没把你看在眼里,呵呵,谁知道你背后还有高人指点呢。现在看来,大可以陪你玩玩了……”
三省阁内,云母严肃的脸色微有波动,自家女儿与她夫郎一道出门,结果有人针对她们,还用了贯穿力巨大的弩矢,这不能不说是挑衅!弩矢这玩意,属于军用管制之物,怎么可能被一个寻常人所得?自家女儿受了伤也就罢了,自己自有渠道讨回,这儿媳嘛……
云母右手往左手一砸拳,有了!就这么办!抽出书柜内不甚起眼的一本书,从扉页里小心抽出一张小小的打着特殊记号的精美纸张,又磨好了墨,掏出她的私人印章,按了下钮印上的瑞兽的眼睛,倒出了一点粉末,撒在了墨水之上,这才提起笔架上的狼毫,开始写字。
写上字之后,墨迹很快被纸张吸收地干净,只留下一点淡淡的痕迹,像是印刷时特意附上的花纹。落笔到最后,“影二敬上”四字,淡淡地留在了最后。
盯着这四个字看了一会,云母怅然地叹了口气,感慨韶华易逝,仿佛自己被选中陪着圣上一道习武读书的日子还在眼前……老了啊,莫名感慨了一声,云母微微卷了一下这纸,正准备送走,就听到门口传来云卢氏的询问声“妻主?”
换起了严肃表情,云母不再怅然:“夫郎,何事?进来吧。”
云卢氏进来后,先给云母行了礼,再落座:“妻主,这都到了午膳之时,你可需要用点?”三省阁无故不得入内,更不能带汤汤水水的进来,这是云母早就硬性规定的事情,云卢氏自然知晓,也不会犯这个错误,但是到了饭点,自己也只能来叫自家妻主吃饭了。
云母虚扶了一下:“夫郎,劳你费心了,咱们府上遇上这事,多亏了你啊。”
云卢氏微微低头:“妻主倒是说笑了,没有你这主心骨,几个我也不顶事呢。今日来,倒是有件事要跟妻主商量。”
“内院的事,都是交给你全权处理了。我的好夫郎,京城里谁人不知你是咱们云府说一不二的宰相!”云母这时反倒调笑起了云卢氏。
“讨厌!”云卢氏娇羞低头,没有看见云母趁着他低头之时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了书桌上,“是关于锦姐儿的事情。”
“那兔崽子又怎么了?是不是又惹了什么事?我看哪,跟着那乔家的妮子闹一块,就没什么好事。上一次的事,我还没训她呢!竟然敢当街闹事,还被炎凤军追拿!”云母谈起女儿来,虽然心里满意,但是当家长的,总能从孩子身上找出“不满意”的地方来。
云卢氏手指点点云母:“瞧你,咱家锦姐儿多好的孩子!就你这样子,还像是不吃了她!”云卢氏为父则强,在其他问题上虽然显得强势,但还是遵照着大梁的规矩本分行事,就在女儿的问题上可以跟云母呛声。
云母梗着脖子,怒道:“我怎么了我?再怎么,老娘都是她的母亲!她就得孝顺我!别说训她了,打她都是应该的!”
云卢氏今天来也不是为了跟云母在这个问题上较真,顺着她的毛捋:“嗯,应该的,应该的,谁让锦姐儿是咱的孩子呢。教训孩子的事日后再提,今儿来啊,是为她的房内事来的。你说,这孩子放着那娇滴滴的阮什么,放着那人不动,这莫不是有些问题?”
云卢氏自己独宠内院,但是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为云府多多开枝散叶,操心起了云素锦的后代大事来。
云母的怒气微止,沉吟一会:“也对,不过呢,女子当是以大事为重。咱家锦姐儿,那个仁和堂做得不错,要是成日里耽于美色?”
云卢氏笑着打断:“行了行了,妻主,孩子不是那样的人,真要那样,你那时才打她吧。那我便张罗着挑几个老实本分的?要不要加上那西厢的那个什么阮?”
“夫郎看着办吧,说起来,你我也是……”
“讨厌,去卧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