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姐儿!你就帮帮忙嘛,你也知道那家伙诗才了得,你就帮帮忙吧。”柳宝贝使出了她的“磨”功,丝毫不顾云素锦还靠在李瑜书身上。柳宝贝后知后觉,看这个丑男子便是云素锦的新婚夫郎了,只是也太“夜叉”了些,大女子出来逛个楚馆,喝个酒,他也要跟着,实在太没眼力劲了!
再看李瑜书,脸色已经铁青了,要不是礼教在那摆着,李瑜书都能直接掀了桌子而去!
为了摆脱柳宝贝的缠死人的“磨”功,云素锦只得专心致志看着那什么兰公子的舞蹈,以期待做点儿诗词出来。虽然如此,云素锦也大约知道,自己是比不过上官紫薰了,至少是比不过她的“诗才”,流传千百年的《公孙大娘剑舞》自己可不敢妄言作的诗能比得过它。
上官紫薰那挑衅的声音传来,并不止针对云素锦一人,更是针对在场的所有女子:“嘁,我这首当得前三甲吧?”话虽如此,但是上官紫薰那得意语气聋子都听得出来。上官紫薰一直为她自己上不了进士前三甲而耿耿于怀,现在有了机会,更要找回场子。
有人捧场,大声叫好:“岂止前三甲,我看是状元也可了!”可估计是上官紫薰的忠实拥泵了。否则,在欢场之中,就算是放浪形骸,也不可能有人妄言议论此界春闱的不公平性。
也有人不服气的:“你倒是等等,还有人没有做出来呢!”
柳宝贝来了几日,那兰公子的舞蹈看得也是厌烦了,并不关注兰公子本身,反而对底下发生的事情来了兴趣:“锦姐儿,你说,会不会跟乔雪薇那样,又打起来?”
云素锦与李瑜书对视一眼,皆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这意思是,这事大概不是那背后人针对云素锦的招数,点头的意思是再等等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味地等着那背后人出招是下策,还是自己探探虚实为好。
云素锦是艺高人胆大,仗着自己会点功夫,这又是女尊世界,女子出门落单了都不需要担心的世界,故而才敢深入虎穴。
李瑜书比起她来,则是沉稳许多,不止单刀赴会,还真的带了把“刀”——暗影,精于刺杀、收集情报的暗影。
一楼内,场面继续吵嚷,也有人推搡,但是更加严重的事态还未出现。
云素锦一直注意着楼道口的方向,也没见到人进来,心中对那人的安排起了疑惑,难道是没有奏效?
相比于云素锦的不专业,李瑜书则是细心的多了,一直注意着雅间房顶的举动,观察着暗器攻击自己一行人的位置,不动声色地把云素锦护在了身后。
柳宝贝看了半天,才得出结论来,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却“嗷”的一声大叫,跳脚道:“这帮子家伙!真是窝囊!被人鄙视到了姥姥家,还不赶紧打她!”柳宝贝生的矮小,所以更是渴望力量,虽然嘴上跟乔雪薇互损,但是很期望能跟乔雪薇一样,说打就打。
云素锦见柳宝贝把目光移向自己,连连摆手:“别看我,我是做不到的。那人都是能做得出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之句,我们这两个东林书院怪胎?还是算了吧。”
柳宝贝倒不像是乔雪薇那样豁达,柳府把她捧在手心里养成了她凡事想要就能做到得到的娇蛮性子,闻言瞪着云素锦:“云素锦!都是你吧,看你都承认自己是怪胎了,本小姐才不是呢!我们四个是京城四小姐,才不是什么东林书院四怪胎呢!说什么你是文课好偏要跟我们几个混一起,说什么,说什么……”
说到最后,柳宝贝声音略有哽咽,毕竟,学生间的话虽说是无心的,但是那样更伤人。柳宝贝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主,从小受到的委屈也就在东林书院这一件了。
云素锦的心略有软化,她忘记了柳宝贝跟乔雪薇是不一样的,连忙安慰:“宝贝,额,我错了,好了好了,我错了。别瞪我,你看,瞪我我又想捏你了!”
“锦姐儿!讨厌!”
“嗯,我讨厌我讨厌。你看哪,那家伙明显是有备而来,咱们一时间也斗不过她不是吗?而且这家伙开了天窍后,也就诗才上聪明一点,我们柳半城可是比她厉害多了是吧。”云素锦见柳宝贝还是噘着嘴,不禁好笑,这样的爱撒娇有些小娇蛮的女孩子有时候还是很可爱的嘛。出于做大姐的心情,云素锦自黑安慰她:“实在不是我比不过她,只是呢,家中后院葡萄架倒了,我得忙着去扶起来。哪有时间为那什么公子与那狂生置气!”
柳宝贝鼓着一张包子脸,仔细想了想云素锦的话觉得道理,最后忍不住好奇道;“葡萄架倒了不是有丫鬟收拾吗?”
云素锦开口解释:“有一人惧内,常常被打。某日又被打,官传她斥道:你这脸上怎么回事?此人掩饰:小人后院葡萄架倒了,刮着了。官责曰:惧内该杀。这时屏风处传来官夫人咳嗽声,官曰:你且还家去,我家的葡萄架子也倒了。宝贝,我该杀该杀,我且家去了。”
“哈哈哈,锦姐儿,你……哈哈,你可真是……”柳宝贝笑得打跌,眼泪都出来了。她实在没有想到,平日里看起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好友,居然还是个有趣性子。莫非,成亲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的性子?柳宝贝摸着下巴,自己也到了成亲的时候了,似乎,可以试试?
云素锦下楼的时候还能听到柳宝贝大笑声传来,微微摇头,在好友面前偶尔“逗比”一回,未为不可。
“哎呀,云小姐,昔日一别,此处相见,人生际遇,真是奇妙啊。”不用问,这声音,是上官紫薰无疑。她应是吟完了那首诗无疑,正欣赏这众人的喝彩叫好声,面上红光阵阵,显得志得意满。
云素锦扶额,扭头转向上官紫薰方向,拱手遥遥施了一礼,见她歪歪斜斜坐着,就是不起身,云素锦也没了寒暄客套之意,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对于这种把自己看的很重、又喜欢处处怒刷存在感的人,最好的做法就是无视。
出了兰香楼的大门,李瑜书才开口:“我便是这般可怕?”
云素锦有些儿赧然,对于李瑜书这话不知怎么回答,说是可怕吧,李瑜书的确又没有做什么事情,也不曾管束自己;再说了,说一个男子可怕,无疑就是把柳宝贝那句“夜叉”安在了李瑜书身上,这对于一直被人家说是“第一丑男”的李瑜书来说,肯定是受伤的吧;要是不说可怕吧,可是自己在人家面前参与了讲坏话,怎么说都是有躲避嫌疑推脱的感觉,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啊……
李瑜书看云素锦想了半天也不回答,收了心中万千思绪,再抬头之时面上已经是一番云淡风轻:“师妹,夜深了,还是早些回去为好,晚了父亲还是要担心的。师妹,无需为难,当初我们便是约好了互不相干,你后院的葡萄架约莫是阮公子吧。”
说罢,率先领路而行,还飘来一句“这里的脂粉味儿着实重了些。”
哎?怎么回事呢?云素锦抽抽鼻子,认同了李瑜书的话,赶紧追了上去:“李师兄,你,你是不是生气了?”声音忐忑,带着些惴惴不安。
李瑜书一边生气云素锦去了这什么兰香楼,气她守着家中的自己不够,还要去**作乐;一边又觉得云素锦这样子处变不惊这样的风范十分好,对她根本不愿意在那个地方争勇斗而觉得欣喜;另一边又恼怒自己这么轻易动了气,对她挂了心,可是看到云素锦的询问声传来,忽然觉得自己在面对一直小心翼翼的小兔子,洁白而又不安的小眼神……
李瑜书放缓脚步,温柔开口:“无事,师妹多心了。咱们还是早些……”
“抓刺客!”不知何处传来大喊声,打断了李瑜书的温柔款款。
人群骚动,推挤、叫嚷,只把这两人推进了人流涌动间。
云素锦第一次遇见这么拥挤无秩序的人流,只跟着李瑜书后面慢慢移动,脑中不知为何走马灯一般闪过走失人口、踩踏事件诸如此类,主动伸手拉住了李瑜书。
李瑜书心里一突突,对于云素锦的主动受用万分,伸手微微用力,握紧了云素锦的双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李瑜书心中默念,若是我先违反了约定,你又如何呢?云师妹,师妹,我的妻主,我,我心中的那道阳光。是你照亮了我内心的阴暗,但是你又驱散了寒冷,给我带来了温暖呢!
云素锦安静跟在李瑜书伸手,随着人群挤来挤去,一刻也不敢抬头看刺客什么样子,生怕见到什么鲜血淋淋的场面,靠山王府那次对她还是有些儿阴影,一直没得到纾解。
灯火阑珊,人群涌动,望着紧紧拉着的手的主人的后背,云素锦微微放心,虽然这世界是支持男子娇柔,但是她就是相信李瑜书可以带着自己平安脱险。
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滋味涌上心头,还未待云素锦分析这到底是什么,脑门上传来一阵力度,让这股子暖流悄然逝去,只留了一点淡淡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