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气氛并不暖人,我还没真正掀了沈少爷衣服强上他,他也还没来得及一把推开我,忽然就感觉到胃中一阵翻江倒海。
一股暖流逆着食管而上,我眼睛一瞪,连滚带爬地从床上滚下来——然后吐了一地……
之后沈少爷整整三天,没跟我说一句话。
其间赵小姐虽然人未到,但是气息倒也留下了不少——今天一封袅袅情诗,明天一娟鸳鸯手帕。
我虽然脸皮厚,但是强上沈少爷失败,自然也断了念想。只寻思着多在寿仁堂帮帮忙,趁着闲下的工夫,多去画几幅画来。
今天眼见着日光明媚,春天的气息一拂,气候慢慢变暖,明城里的垂柳轻晃,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不远夏日的气息。我站在寿仁堂内,正在帮着唐伯拿药,却被沈少爷一手拽住,强行扯出了寿仁堂去。
一路跟着他,但是我都在想着我的春宫计划。抬起头一看,已经到了银钩赌坊。
银钩赌坊在明城的西街上,立在一群姹紫嫣红之中,赌坊的左边是燕子阁,大红灯笼挂得四处都是,即便是在大白天里瞧着,光是看着那些朦胧的纱,瞧着却也勾人。入夜之后当姑娘家都走上阁楼之后,那娇滴滴的声音更是磨人。
没错,燕子阁是**。
银钩赌坊是赌场,这美不胜收的金钱,自然要美人美酒来衬着。这赌坊之内,倒是很有些富少搂着嫣红的姑娘,喝着酒摇着骰子,潇洒自在倒是快美上天去了。
我一身粗布衣服站在沈陆之后,只像是他的小丫鬟。
沈陆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所以他今天无端端输了三十两,也一定有什么意义。
关于赌博的事情我知道得不多,站在沈陆身边大略看了看,无非是比大比小,其间我怎么看沈少爷,怎么觉得他不上心。
“我赌大。”沈陆撑着下颌,兴趣缺缺地说着,又从身上掏出了一锭银子来。
“小哥,这钱岂有你这样赌的?”一边好事者说着,瞧着那银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嬉皮笑脸地挤到沈陆身边去,想再分这一杯羹。
这整个赌坊的人早都围了过来,岂会还给人挤入的机会?
白花花的美娇娘都被扔到了一边去,富少们都兴致满满地围到了沈陆身边去。而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众星捧月地供着这傻缺,只希望从沈陆哪一局赌注能下得小些,那样他们也够本赚沈陆一羹钱。
“都走开些!开啦开啦!”尖嘴猴腮的赌坊人,开了罐子,脸上挤满了笑,对沈陆说道,“公子,真是不巧,这局又是小。”
这锭银子很快便又被瓜分了。
“请问是哪家的公子,在下倒想与您交个朋友。”有油光满面的富少,腆着脸想认识沈陆,他们的想法全写在了脸上来:这个人是傻缺,我得跟他做朋友多坑他些钱。
沈少爷面无表情:“沈陆。”
“原来是沈公子,瞧着便是青年才俊,连出手也这般阔绰!”狗腿的人纷纷上前来,想加深一下沈陆的印象。
“沈公子沈公子,我是北街绣房的贾建,家父从前些日子从南方带了些上好的龙井来,希望沈公子倒是抽些空子来,小弟自当竭力招待。”有人硬生生在人墙中拉出一条缝隙来,伸着脑袋尖着音调说道。
“沈公子,你可得擦亮眼睛了。那两个无非是图您的钱财,还是与我交朋友得好!”结果群众自己起了内讧。
沈少爷今天的心情似乎也不好,整张脸上写满了不耐烦,白眼一瞥,看了眼尖嘴猴腮的庄家,说道,“继续。我赌大。”
“公子,你这已经连续押了十三把大了。要不换换?”尖嘴猴腮的庄家笑嘻嘻说道。
“我说大就是大。”沈陆的脸更阴郁了。
“好好。”尖嘴猴腮的庄家脸上赔笑,对周围人墙说道,“其余要下注的快些下注!”
“哎哎,押小,小小小!”
“小!我押小!”
大家为了从沈陆口袋里再掏一些钱出来,争先恐后地将家当都给放了上来。
“闪开,都闪开!”那庄家不耐烦地催开周边的人,“开啦!”
“小!”“小!”“小!”
“一定是小!”
群众的气氛非常统一,眼珠子直直盯着那罐子,抬头纹都瞪出了好几层来。
“还是小!!!”庄家嘻嘻笑道,满脸赔笑地看着沈陆说道,“真是不巧啊沈公子,今天你运气定是不太好。”
另一手便忙不迭地将钱都纷纷划开,随即放进了腰包里。
一天输掉三十两,沈陆在明城一战成名。
只是坊间的称呼不好听些——有钱的草包。
即便已经不是在那小村子之内,流言却也有翅膀,沈少爷的事迹翻着围墙,传遍了明城的大街小巷。
“听说北街的寿仁堂里来了个大少爷,家中有钱得很。”
“怎么说?”
“在银钩赌坊内连押大二十把!全输!”
“切!那庄家定是耍了老千,那少爷怎么那么傻?有钱花没脑子用吗?!”
“嘻嘻。不如咱明天也去那赌坊坐坐,听说那少爷家世好庞大哩!”
当我跟着沈陆从赌坊出来的时候,接受着的是赌坊恭敬的目光,还在街上走动的群众,眼光却又刻薄得多。
多是愤世,觉得这人这么有钱。少是嫉俗,觉得为什么我没有那么多钱。
回到寿仁堂过后,关上大门。沈陆打了个哈欠,伸出手掌拍拍耳朵,觉得今天吵闹得很,想把这些声音都给拍出去。
唐伯仍然对沈陆毕恭毕敬,低着脑袋都不直视沈陆的脸:“公子。”
“嗯。”他点点头,便走到阁楼上去了。一句话也不跟我说,看来已经嫌弃我得很了。
我倒也乐得清闲,帮唐伯扫了扫屋子,便在地上铺下了一卷极长的画幅来,一边研着磨,一边皱着眉头想着沈陆的套路。
其实在思路不明的时候,看清楚利益既得者,能帮助整理思路。
不要看他为什么去赌坊花钱,这只是一个手段。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用了三十两,利用飞散的流言,让整个明城知道了他的名字——所以他究竟是要谁听见他的名字?
不是白是赭。没有必要。
不是赵小姐。没有必要。
一个一个名字,在我心中立时被排除了。他的三十两是一个饵,只为引出一条大鱼来。
而这条大鱼究竟是谁?就是让白是赭也费尽心机想要除去,在这明城势力如日中天的地头蛇。
赵府的主人。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