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件事情。”
白锦绣极其严肃的对孙恪说道。
“乱可以治,痛才需要通,却绝不能一堵了事。塞契丹于关外,难道景王不怕有一天终是积怨成疾吗?”
“那本王现下就除了这块疤。”
白锦绣的脸上此时也浮起浅浅的一层笑,看着孙恪眼中的自信之色,摇了摇头,似有叹惋的言道。
“王爷十二岁起便驰骋沙场,至到今年已经有十数年了,看着那些马革裹尸的士兵,看着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看着那些典儿卖女的奴隶,看着那些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孩子,失去了父亲的的老弱妇孺,王爷当真不知兵者国之重器,不可擅动的道理吗?”
孙恪闻言抬眼看着白锦绣,只是冷笑了一句。
“妇人之仁。”
白锦绣偷眼瞧着孙昭,见孙昭眼里却在这时候眼里有了些许的变化,只是仍旧并未说话,头也没有回转。
白锦绣犹疑了一瞬,才又开口艰难的说道。
“王爷,你不想看公主及之礼吗?你不想看公主有朝一日身披嫁衣嫁为人妇吗?情同此理,请王爷为你手下那些骁勇善战的将士的家人三思,请王爷也为你如是兄弟般的八十万铁甲三思。”
孙恪面无表情的看着白锦绣,半不说话,只是此时眼中的神色,已然是没了刚入寺时候的轻松。
“失我焉去山,使唤我嫁妇无颜色;亡我祁连山,使唤我六畜不蕃息。以汉之国势,尚且如是,王爷若是平心想来,是汉武开疆拓土之雄心更让子民安乐,还是文景之治的平和更能便百姓安乐?”
“无有汉武,怎来文景?”
“王爷难道没有想过,若是汉武帝手段能再平和些,也许他的不世霸业才更让后人敬畏?”
当白锦绣的目光落在了孙恪的脸上,虽然明知道此时孙恪已经有是了怒意,白锦绣仍旧冷静的开口,道。
“我知道,王爷的神兵利刃之下总是留有一份仁心,所以,我相信王爷会明白我今天的话,是为了王爷,也是为了大金的子民。”
“今日且不论国事,只看这落日夕斜,难道朕今日脱了朝堂之上,你们二人就别在我耳跟子旁边再吵嚷了,这又不是上朝。”
孙昭淡淡的浅笑,眉目间静若此时的余晕落日的颜色。
白锦绣顺着孙昭眼神的方向看过去,眉头略皱,那日里在太后的宫中,当太后王氏被灌下了毒酒的时候,白锦绣曾经听她疯言疯语的说过了一句话,便是那句话,让太后宫中当日里,除了她还有孙昭,以及他的贴身太监以外,再无活口。
目光略凛,白锦绣回过头,看向与她并坐着的孙恪。
读了太多的史书,哪个朝代的历史里都无可避免的写着兄弟反目,血亲挥刀相向的一幕又一幕。
眼前的两个兄弟,一个有文景的慈悯,一个有汉武的雄心,在当下才剪除了王氏一党,南北初安的朝堂的诡谲风云里,还能守得住他们的本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