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努力专心的喂明儿吃粥,但是她知道鬼卿和涯儿走了,也知道他进来了,更知道他已经走到她身后了,她下意识的防备他。
“涯儿说得没错,他真可爱。”尉司隐情不自禁的伸手想要抚摸孩子的头,突然,白苏却放下粥,把孩子抱到另一边,让他碰不着。
“苏儿……”尉司隐的手僵在半空中,露出无奈的苦笑。
“他再可爱也只是我的孩子,与皇上无关!”白苏又拿起还剩下几口粥的碗,舀了一小口喂到明儿嘴边,“来,明儿,张嘴。”
明儿好奇地看了眼尉司隐,然后乖乖张嘴,又看回去。
“苏儿,朕不认为凭你一个人就能生得出明儿。”尉司隐哭笑不得的道,虽然他当年是无意中要了她的清白之身,但他也不是故意的,他以为是白薇,所以回宫后他都让陆英把汤药送去了。他怎会知道是她,而且那一夜还让她成了人母。
“我也不认为这天底下只有皇上一个男人能让女人受孕生子!”白苏冷若冰霜的回道。
“明儿是刚满两岁吧?难不成在当年那一夜之后,你自甘堕落,还与别的男人有染?”尉司隐道。
“才不是!别把你的风流放荡用到我身上,我受不起!”白苏生气地吼道。
“苏儿,别吓着了孩子。”看到孩子已经不吃粥了,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在他们吵架的两个大人之间来回转动,他噙着狡猾的笑弧小声提醒道。
看到他眼里流露出来的精光,白苏才知道自己上当了,他方才那样说是故意激怒她,逼她承认孩子是他的事实!
她气得把碗放下,拿出帕子为孩子擦了擦嘴,抱起孩子就往外走去,尉司隐看着她抱起来有些吃力,想要伸手帮忙,她却转了个身,以背对他,拒绝他碰触孩子分毫。
尉司隐不懂,她明明知道孩子也有他的一半,她明明知道当年他也是被她母亲设计陷害的,可为何她还是这么厌恶他,不让他碰孩子丁点,甚至害怕让孩子跟他靠近?
只要他想要碰孩子,她眼中就会流露出惊恐的色彩,这惊恐从何而来?
难道是怕他把孩子带回皇宫认祖归宗吗?
走出屋子,鬼卿已经在门廊外候着,显然是在等他,而且好像有话要跟他说。
“皇上一定很想抱孩子吧?”
尉司隐给了他一个‘废话’的眼神,“朕不明白她为何这么讨厌朕与孩子亲近,按道理,朕明明也是受害人,虽然也是让他们母子分离的罪魁祸首之一!”
“难道皇上在来这里之前没发生过什么事,或者听到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任何可疑的话吗?”
闻言,尉司隐愕然抬头不得不承认这鬼卿有点料事如神,他凭栏负手而立,长长叹了声,道,“有!在法场她听到朕要铲除白家之时,她激动地问朕孩子的下落,朕跟她保证孩子安好,可她不信!她说,她曾抱着孩子跪在朕面前,哭着乞求朕放过孩子,朕却给了她最残忍的话……朕听得很莫名其妙。”
“最后呢?”
“最后她还是没有给朕解惑,朕也只当她受了刺激说错话了。更让朕感动的是,在最后一刻,她竟然宁可选择与裕亲王同归于尽也不愿意伤害朕与玉太妃。”
“若我能替皇上解惑呢?皇上可要听?不过,有些天方夜谭,皇上若觉得还没听就不可信,那我也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
“朕连自己有了一个两岁的孩子都不自知,还有什么比这更天方夜谭的?你说吧!”尉司隐苦笑,洗耳恭听。
“咯咯……抓到了!明儿抓到娘了!”
碧波轩的亭子里,白苏和孩子玩闹戏耍,好不开心,明儿更是笑个不停,小小的脚步追逐着他的母亲,只要抓到一点点的衣角就乐开了花。
尉司隐沉重地走来,脸色凝重至极,白苏一见到他立即僵住了笑容,一脸戒备地看着他,总是下意识的把孩子藏到身后。
明儿抱着她的腿,探出头来看着朝他走来的大叔叔,这个大叔叔他好像认识。
“苏儿,该回宫了。”尉司隐痛恨及了自己一开口就得说出这么残忍的话,可是他又不得不这么说。
“既然白家已经被皇上毁了,那我还需要回去吗?横竖都是死,就让白苏死在宫外吧,希望皇上能成全!”
“苏儿,在孩子面前,别说‘死’字。”尉司隐走近她,低声道。
白苏愧疚地低头看了眼明儿,还好明儿不是很懂她的话,她是气疯了才会一次又一次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不该说的话。
“苏儿,若你舍不得和孩子分开,可以带着孩子一同回宫,朕保证不会再有人敢加害你们母子,朕一定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了。”
“不!你休想让我的孩子踏入那血腥的深宫半步!”白苏抱着孩子后退了好几步,情绪激动的道。
“苏儿,朕并非……”
“皇上,能否让我跟苏妃娘娘谈一谈?”鬼卿在涯儿的推动下出现。
尉司隐几乎是毫不思索的点头,完全相信鬼卿的转身避开。
半个时辰后,白苏带着孩子走出了碧波轩,尉司隐不知道鬼卿到底跟她说了什么,总之当他看到她牵着孩子出现时,胸腔那颗心仿佛要跳出来。
“苏儿……”
“我愿意带孩子跟你回宫并不代表我愿意让孩子活在宫里,更不代表我会让孩子认你,我只是不愿再与孩子分开,他还是姓白,是白家的孙少爷!”白苏扭身避开了他的碰触,冷冷宣明。
“无妨,只要你愿意回宫,一切都随你的意思。”尉司隐苦涩一笑道。
白苏不再看他一眼,弯身抱起了孩子,已经两岁的孩子有些重量了,纤弱的她抱起来还是有些吃力的,尉司隐伸手想要帮忙,“苏儿,孩子应该很重,让朕来吧。”
“不敢劳烦皇上!”白苏生疏地道,走在回宫的路上。
还没走出这片荒地,白苏已经脚步越发沉重了,尉司隐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生怕她撑不住也好接住他们母子俩。
这时,明儿突然使劲蹬腿,“娘,明儿要自己走!”
白苏停下脚步,错愕了下,随后笑了笑,将他放下来,“好,娘牵着你一起走。”
尉司隐自然而然地走到孩子的左边,白苏看到他的举止,本想换只手把孩子换到右手边牵着的,可是想想,多此一举,还是作罢。
接下来,只要身边的男人有丁点的过分靠近孩子,她就把孩子牵得更紧,时刻防备着他的靠近,尉司隐的右手故作随意的摆动,有好几次想要故作不经意地让手指碰上孩子的,可是,每次都是就差一点点的距离又慌忙缩了回来,反反复复,连他都觉得这样怯懦的自己不可思议。
他想要抱一抱孩子,想要牵着孩子与她一同走完这段路,若不是鬼卿告诉了他那件事,他想,他不会这么纠结,不会这么没有勇气。
他已经没有资格怪她残忍的不让他接近孩子分毫了……
正在他怔忡之间,一只嫩嘟嘟的小手勾上了他的指尖,他不敢置信地停下脚步,低头看着主动牵他手的孩子,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眼眶发热。
“叔叔……”俊美的小脸昂起,稚嫩的嗓音吐出两个字眼。
尉司隐心想,若是这两个字缩成一个‘爹’字,那该多好。
白苏也愣住了,她看着孩子又看看尉司隐,本来就乱糟糟的心更加沉重了。这是血缘的牵绊吗?为何孩子会主动愿意跟他示好,还愿意喊他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