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脸上灿烂的笑容顿时僵住,她背对着院门的方向,面容凝霜。鬼卿很自然的收敛了笑弧,看了白苏一眼,率先滑动轮椅朝已经走进来的男人走去。
“微臣参见皇上!”他颔首行礼。
尉司隐含笑的目光冷冷瞥了眼鬼卿,越过他落在他身后一脸坦然回过身来面对他的白苏,嗤笑,“看来是朕打断了爱妃和爱卿的玩心了?”
“臣妾见过皇上!”白苏莲步上来朝他福身,“回皇上,臣妾是从未见过鬼卿大人笑,所以玩心一起就失了分寸,还请皇上恕罪!”
她倒不担心皇帝来繁缕苑会发现石氏的存在,因为鬼卿不会让他知道的。
“嗯,要逗鬼卿笑确实比登天还难,这都让爱妃做到了,还真不容易。”尉司隐摆手让他们都免礼,眼角眯着笑,可他的话任谁都听得出来充满了刺儿。
听闻她来了繁缕苑,他以为她是特地来跟鬼卿要避子的相关药物,匆匆赶来,看到的却是这么碍眼的画面!
他才不承认,他刚才很生气,很生气!气得想要把这繁缕苑给毁了,管它是谁曾在这里住过!
“皇上若想看,微臣也可以笑给皇上看。”鬼卿坦荡荡的对上皇帝暗藏犀利的眸光,冷冷淡淡的道。
“鬼卿何时转行改卖笑了?”尉司隐嘴角的笑弧笑得更深了。
“皇上若要看的话,君要臣从,臣不得不从。”鬼卿不甘示弱的回道。
一个笑如春风,一个清冷淡漠,谁也看不出这两个男人暗地里已经较上劲了。
“皇上移动尊驾来找鬼卿大人必是有要事相商,臣妾就不打扰了。臣妾告退!”白苏冷然欠了个身,转身就走,然而,才刚侧身脚步还没迈出,她的手臂已经被紧紧抓住。
“爱妃,朕是来找你的。”尉司隐对她邪魅一笑,松开她的手转而搂上她的纤腰,“难得今日出了暖阳,陪朕游园!”
说罢,不待她答应便搂着她走出了繁缕苑。
“皇上可以找宸妃、苓妃、或者莲妃都可以,亦或是命人来宣一声即可,无需亲自跑一趟繁缕苑。”他说是特地来找她的,那她就当是吧。
“若朕不来岂不是看不到爱妃那灿烂如花的笑容了,朕若是没来,更是不知道原来鬼卿除了一张冰山脸外还会笑,而且还笑得这么开心,这多亏爱妃的功劳。”
放在腰间的大手陡然加了力度,他,是在生气吗?生气她对别的男人笑?不然,为何话里带刺?
白苏蹙了蹙眉,疑惑的抬眸看他,却看到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挂着惯性的随和笑容。
显然,她是多想了!
“臣妾下次不敢了。”她低下头,淡淡的道。
一个皇妃与一个御医玩得这么开心,确实有些过了啊!
“下次,笑给朕看!”他俯首贴在她耳畔悄声命令。
白苏身子微微颤栗了下,别开头掩饰脸上自然而起的绯红,却也没回答他的话。
“想去哪?”尉司隐闪了闪眸色,抬起头目望前方问道,脑海里就是挥不掉那碍眼的一幕。
“随皇上决定。”白苏木然道。
尉司隐垂眸看了看她冷冰冰的样子,心里那团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仿似熊熊烧起。对鬼卿就笑得这么开心,对她的男人就总是一副欠债的表情,真是不可理喻了。
“朕,要你决定!”他擭起她的脸,笑得阴邪。
“何处都行?”他这样的笑容很不妙,让她莫名心惊。
“何处都行!”他笑得越发颠倒众生了,很是期待这张嫩红的小嘴里会说出怎样的地方。
“清尘居!”白苏清晰吐出这三个字,尉司隐脸上亦正亦邪的笑弧顿时凝住了。
“你为何要去那?”他沉着脸问,放在细腰上的大手也带着疏离放开了,负手而立。
“想跟玉太妃讨教讨教如何能让心灵更加平静。”白苏露出了浅笑。
“做了何见不得人的事,需要忏悔?”那抹不羁的笑弧又跃然在俊脸上。
“若皇上是神是佛的话,臣妾势必会跟您忏悔,可惜,皇上您道行尚浅,还需继续努力。”白苏笑着揶揄,在尉司隐反应过来时,已经率先迈出脚步了。
意外发现她竟然懂得开他玩笑的尉司隐心情出奇的好,阔步跟了上去,像个讨到糖的小孩子,不再闹别扭,欣然搂着她往清尘居的方向走去。
从后宫走向清尘居需要好长一段距离,尉司隐本想着两人一块走过去,只是瞧着大冷天的,每次风一起佳人那道秀眉就微微皱起,他便立马吩咐了陆英备御辇。
“皇上信佛吗?”
两人坐在御辇里,白苏被他捞到他腿上坐着,脑袋更是被他半强行的摁在他怀里取暖,她的双手被他的大掌包裹着,他简直就像个小孩子,扳着她的手指一根根的玩。
“信,也不信。”尉司隐以巧妙的力度拉扯她的手指头,轻笑答道,她的手真冰凉,该时常按一按。
“那皇上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一说吗?”他虽然玩着她的手指头,可是她却觉得异常舒服,好像手指头倏然轻松了许多,也灵活了。
“信,也不信。”他又是漫不经心,模棱两可的回答,注意力全都专注在她漂亮的双手上了。
“皇上,这世上真有报应吗?”枕在温暖胸膛里的白苏声音也变得慵懒柔媚起来。
“你觉得呢?”尉司隐愣了下,随即低笑出声,这些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吧,只是她为何问他这么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臣妾信!凡事都有因果循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白苏倏地从他怀里坐起身,面色凝重,眼底划过淡淡的哀伤。
她所种下的恶因,最后的恶果只需要报应在她一个人身上就行了,所有的罪孽她一个人承受!
“哈哈……你果然适合修仙!朕待会会记得在佛祖面前多帮你说说好话的,好让你早日得道成仙。”尉司隐忽略她眼中的悲伤,笑着将身子放松的往后靠去,闭上眸假寐。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真是这样吗?
报应,他也想知道这世上到底有没有报应?为何老天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眷顾那些坏事做尽的人?
如果非要他做一个恶人才能得到他想要的果,那么即便最后会有报应,他也无所谓!
清尘居,一座分外独立僻静的院子,四周都栽有梨树,可以想象三月时节,万树梨花盛开的场景。
梨花,让她想到了身边这个男人的笑容,每次一笑都如同礼花绽放般美得惊心动魄。说他前世是一株梨花妖也不足为奇!
远远的还在清尘居之外,尉司隐就让人停驾,牵着她的手走过来了,她疑惑的看他,他只是笑了笑说,“清尘居是圣地,凡夫俗子岂能靠近!”
言下之意,他俩都不是凡夫俗子了!
白苏被他的话逗得微微笑了笑,不点破他幼稚的谎言。他是怕惊扰到玉太妃吧?
他每次来都是让御辇停在很远之外,然后独自一个人走这么一段路,悄然进清尘居的吗?难怪上次问龙修,龙修毫不犹豫的说不知道。
他到底为何这么在意玉太妃?他对玉太妃的尊敬已经超过了对太后的尊敬!
白苏满脑子的疑惑不解,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知道自己的手早已被松开了,她走着走着,就这么撞上了一株梨树。
“咯咯……苏妃,你走路都是这样的吗?你能活到现在真是万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