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宋瑾瑜照常上班,陆思齐约她吃饭她推掉了,李泽那边更是没有了一点消息。
她主动从组长那接了几个案子做,晚上加班,早上一大早赶到公司,整天俯首在小隔间里奋斗,惹得周围的同事都开始打趣她莫非是失恋了。
宋瑾瑜对此只是一笑而过。失恋,她确实是失恋了,可是她的情况好像比失恋还要复杂一百倍。
很快一周便过去了,周末刚到,宋瑾瑜便接到了于右辰的电话,约她中午一起吃饭。
宋瑾瑜不想一个人待在家,便马上答应了下来,洗漱完毕赶到于小诗的店里后,却意外地看见了和于右辰聊得火热的陆思齐。
他怎么也在这里?
没等宋瑾瑜说话,那一边于右辰已经自顾自解释起来:“上次不是约了一起打羽毛球吗,我见今天周末,就约了陆先生一起。”
宋瑾瑜看了眼盯着她的陆思齐,微微愣了一下才点点头。
上次是陆思齐做东,这一次于右辰坚持要请客,四个人到了一家港式茶餐厅,每人点了一份套餐,又加了一些小点心,服务员收了单准备离开时,于小诗忽然叫住他,说道:“再多加一个鳗鱼饭套餐。”
于右辰“喂”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吃这么多了?”
宋瑾瑜也觉得奇怪,于小诗吃饭就是标准的小鸟吃食,小小啄几口便停了嘴。
“哦,没什么啦,不是点给我的……”
于右辰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也没多问,转头又和陆思齐聊了开来,反倒是坐在小诗身边的宋瑾瑜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过了十多分钟,她便看到了姗姗来迟的李泽。
于小诗热情地朝门口的李泽招手,又起身将宋瑾瑜身边空着的地方摆好凳子,完全没把在座其他三人黑沉的脸色看在眼里。
等于小诗坐下后,于右辰忍不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可是转过脸,他还是只能站起身来招呼李泽:“不好意思,没想到这个丫头……我还准备过两天叫你出来的,来来,坐吧。”
李泽笑了笑,很自然地拉开宋瑾瑜身边的凳子坐了下来。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从于小诗开始顺时针看去,依次是陆思齐、于右辰、李泽、宋瑾瑜。
于小诗一副古灵精怪看好戏的表情,陆思齐沉着脸看不出情绪,而李泽微微笑着,仿佛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倒是于右辰一脸紧张,时不时看一下李泽,又带了点歉疚地看看宋瑾瑜。
“这几天很累吗?怎么黑眼圈这么重?”李泽靠近宋瑾瑜,轻声问。
她抿了抿嘴,他靠得太近,说话时似乎有意在她耳边吹气,让她尴尬不已。
“嗯,还好。”
李泽不气馁,反倒从桌下悄悄拉住她的手。
宋瑾瑜脸一红,反应过来后马上想要挣脱,可是他却将她的手抓得紧紧的,她一动,他便盯着她,脸上分明挂着满腔的无辜。
她抽了抽手,他却不由分说又朝她靠近了一点,手也使劲握住她的。
这一下一拉一扯,连坐在对面的陆思齐都发觉到了,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神情僵了一下,眼里分明掺杂了许多不快。
“瑾瑜……”李泽朝她坐近了一点,两人的凳子靠在一起,严密无缝,他整个人也快贴着她了。
宋瑾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肚子里窝着火,却又不好当着大家的面发作,只好妥协地让他拉着她的手。
李泽见好就收,也不缠着她了,隔着她和于小诗聊了起来。
一顿餐吃得诡异非常,五个人各怀心思,面上却都没有点破。好不容易吃完午饭,又遇上一个棘手的问题。
于右辰抓了抓脑袋,头痛地询问大家的意见:“我订了一个场地,准备双打的,现在我们有五个人……”
于小诗抢白道:“五个人才好啊,谁打得烂谁下场,这样有竞争才有动力!”
于右辰恨不得把自家妹妹的嘴缝起来,见大家都不说话,只好采用了于小诗的建议,按照轮换规则四人双打,谁得分最少谁下场,换上另一个人。
宋瑾瑜换了球衣出来,李泽早就站在更衣室门口等着她。
“你倒是准备得挺充分的,连衣服鞋子都带好了。”
他笑了两声,拉着她的手走到对面的场地:“好了,吵架吵了那么多天,气该消了吧?”
“你……!”宋瑾瑜气得脑仁开始抽疼,偏偏他还笑得一脸无辜,她忍不住重申:“李泽,你别胡闹了!我们分手了!”
李泽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几秒,他便恢复了常态:“我没答应,我不同意分手。”
宋瑾瑜瞪了他一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两个人之间该说的话她都已经说过了,该讲的道理也已经讲完,那天他神色黯淡地走了,她便以为他接受了分手,哪里想到他会这样若无其事地跑过来,竟然还开始耍赖!
不是没见过他耍赖,之前他生病赖在她家不肯走,那个时候两个人关系好,所以打打闹闹倒也没有什么。可是现在,在她说过那样绝情的话之后,他竟然还会再来找她。
眼见说什么都没办法让他死心,宋瑾瑜无奈,只好恶狠狠地凶他:“别给我胡闹,下午打完球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他撅着嘴“哦”了一声,眼角余光看到陆思齐走入场地中,他马上抓住宋瑾瑜的手,将她往怀里带:“那我们现在还在一起,我没同意分手之前你都是我女朋友。”
宋瑾瑜简直说不出一句话,只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那一边于小诗换好衣服,挥着球拍站到了对面的场地:“喂,别在那里秀恩爱了,开始啦,我和陆大哥一边,你们两一边,怎么样?”
陆思齐的脚步滞了滞,看了眼身边不远处的于小诗,无所谓地笑了笑,然后拿起球拍。
宋瑾瑜看了眼李泽,在心里骂了句“幼稚”,无奈地拿着球拍和他站到了同一边。
等四个人全部站好,于右辰开始计分。于小诗发球,李泽接过,一个挥拍,球到了陆思齐面前,后者很轻巧地接过了这个球,回球时本该由宋瑾瑜接住的球被李泽跨前两步接走,转了一圈,球仍然打回到了陆思齐面前。
几个回合下来,摆好架势的宋瑾瑜和于小诗才开始发现,这场球根本没她俩的份。
两个男人你一来,我一往,都是用了大力气,而且每个球都打得刁钻,分明是将火气发泄在了这场球赛上。
宋瑾瑜几次想要去抢球,都被李泽伸拍抢走,她有些恼火地看着场上这两个男人,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一个个都变得这么幼稚。
李泽先输了一局,第二局马上扳回比分。两个男人死死地扣球,小小的羽毛球在空中呼啸而过,发出“呼呼”的响声。
宋瑾瑜正在走神中,突然陆思齐发了一个边线球过来,她条件反射般地往前跑了两步,却没想到李泽正好也朝这边跑了过来,两人都没注意对方的脚步,大力冲撞下,宋瑾瑜猛地摔倒在地,发出“啊”的一声尖叫。
李泽忙丢了球拍蹲下.身,手足无措地想要去抱躺倒在地的宋瑾瑜。
那一边的陆思齐也跑了过来,有些气恼地看着李泽将她抱入怀里。
“瑾瑜,瑾瑜……”李泽满头大汗地抱着她,看到她痛得脸都开始扭曲,不禁有些手忙脚乱,一边站着的陆思齐使劲地将手里的拍子往地上一丢,推开李泽便要去抱地上躺着的宋瑾瑜。
看到她脸上痛楚的神情,李泽咬咬牙,忍住去将她抢过来的冲动,眼睁睁看着陆思齐将她抱起大步往外走去。
于小诗拍了拍李泽的头,大叫道:“你傻啊!还不追!”
李泽愣了愣,这才忙不迭站起来往外跑去。
几人到了附近的诊所时宋瑾瑜已经没大碍,只是腿上有几处蹭伤,手腕也有些痛,医生给她上药包扎之后,站在旁边的陆思齐和李泽一致要求给她的几处关节照个片,宋瑾瑜忍了忍,终于低低地喊出声来:“不用了!我没事,你们都走开,不要围这么紧好不好?!”
陆思齐没说话,转身走到远处。反倒是李泽,非但没有走开,还拉着她的手蹲在了她脚边,一脸歉意地看着她。
“对不起,瑾瑜……我……”
宋瑾瑜有些气闷,打断他道:“我没事,你们都回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家。”
他“哦”了一声,低低地说:“我和你一起回去……”
宋瑾瑜抬头朝他瞪去,后者却一脸内疚地说:“不是要和我谈谈吗?我送你回家,然后我们谈一谈,好不好?”
宋瑾瑜看了眼站在角落的陆思齐,距离隔得远,她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只觉得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格外萧瑟。
而李泽还在固执地等待她的回答。
累,身心俱疲,好想有个出口让她逃离,逃离现在的种种,逃离进退两难的抉择,逃离这种吞噬人的心慌。
忽然就有种不管一切、放之任之的想法。
她在乎那么多干嘛呢?想跟着感情走,却对过去无法释怀;想跟着理性走,接二连三的事情都让她手足无措。似乎无论她将情势考虑得多么地周全,到了最后,所有事情都会发展得超出她的想象。
既然这样,不如就这么下去吧。
在心底叹了口气,宋瑾瑜朝李泽点了点头,任他给她穿好鞋子,往门外走去。
经过陆思齐身边时,宋瑾瑜的脚步顿了顿,她没有抬头看他,只停顿了一下,马上抬起脚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