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幸苍天有眼,盗走的都不过是美玉做成的指骨,根本不是释迦摩尼的真身佛指骨。
今年,四人又重新集合,目的转为法门寺住持冬瓜大师,他们千辛万苦,要设计出一个迷局,让冬瓜大师死得跟正常死亡一样。就是为了制造一个合理谋杀。
云朝海三十年前,刚刚参加工作,听说过这个案子,当时线索很少,刑侦科技手段很欠缺,根本无法提取到指纹,也不存在摄像头监控,火车站买票也不需要身份证。恰逢那个时候,又是中国蓬勃发展,人口开始急剧流动的时候,要追到丢失的文物,抓到逃走的盗墓贼,好似大海捞针,难过登天。
丢失的是一件很重要的文物,若不能找回,所有警察一律脱衣服回家种地。当时的气愤很诡秘,历经五个月,终于在湖北江城找到了最后一个盗墓贼。
最后一个盗墓贼被逼到了一处破楼上面,破楼里面零星住着几乎人家,更多的房间都被人遗弃了。
最后一个盗墓贼从五楼跳了下来。脑袋着地,整个脊骨都断了,当场毙命,事实上,那件文物根本没有找回来,只是拉出一条走私文物的案子弥补失误。
云朝海倒是把这些隐瞒的事情告诉了我,听了蛇精女小莲的话,我有些迷糊。
云朝海在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有几次眼光游移,桌上面都是他抽下来的烟头,可能是案子压在心头,文物多年没有找到,才会如此神情。
“你的意思是说,四个盗墓贼后人齐聚在一起,你为了保护冬瓜大师。把他们都给杀了吗?不对,一直断手,一具被火烧死的干尸,还有一个人头,一共是三个人,而圆通大师年纪已高,不可能是盗墓在的后人,自然不能算到他们四个人当中去。那么还有一个人呢?”我问道。
蛇精女眼神媚人,说话的时候,我并没有直接看她的眼睛。
坐禅多年的圆通都不躲不过这一双夺魂摄魄的眼睛,我也没有办法,所以尽量不去看的眼神。
云朝海没办法,让小警察找了一副墨镜给蛇精女戴上。小警察被蛇精女一看,处男的羞红马上爬上了脸蛋,别提多俊俏。
“就算是他们要害死冬瓜大师,这也不关你什么事情,你为什么要救他?还有他现在在哪里?”云朝海这才正式地看着蛇精女。
我只想着四个盗墓贼的事情,没有云朝海看问题深刻。
为什么妖精女要想办法救冬瓜大师?
蛇精女嘴角微微翘起,随即慢慢地放松:“有酒吗?什么酒都可以,白酒,啤酒,红酒,都可以,我想喝点酒。”
“这里是寺庙,哪里去找酒?”小警察提醒云朝海,千万不能答应这个要求。
云朝海有点为难,寺庙里面哪里去找酒。好比找处男小警官要保险套一样。但这个要求,云朝海是不会拒绝的,一般嫌疑犯要一根烟,抽完烟之后,多半都会交待情况。
蛇精女要酒,也是交待情况的前奏。
“好办。你随便找个小和尚,给他一百块钱。他马上给你变出一瓶酒出来。”我善意地告诉小警察。
小警察点点头,跑了出去。
蛇精女说了两句不关主题的话:“你今年多大了?有没有成家?”
我笑道:“二十五。还没有成家。”
“还年轻。不过你家中肯定催你催的紧。像你这样年轻人,生活压力很大。要娶一个花样少女,没有一套一百平米以上的房子怕是娶不到。结婚也不敢乱生孩子,也养不起。”蛇精女的话很快。
我沉默不语,世道已经如此艰难为何还要拆破!
“还有你。当了一辈子警察,还在基层混。退休了工资也没有几个钱,没少被老婆骂被孩子嫌弃,半夜刚睡下来,一个电话就拖起来。”蛇精女感叹我之后,又感叹了云朝海。
云朝海悠悠地抽了一根烟,表示沉默不语。虽然回家被老婆嫌弃,但骂完自己,第二天还是起床给自己做早餐,两个儿子还算孝顺,平时回家也会把孙子带回来,只是和自己一起干,很多已经是局长了,这一点他心中隐隐作痛。
“可是。你们这种挣扎的生活,这种劳碌的日子却是我梦寐以求。我只希望活得跟一个平凡人一样,省点钱买两斤肉回去,给孩子炖汤补身子,老婆骂自己骂得很,早餐还是会给自己做。这种生活,我却没有。”蛇精女自言自语说道这里。
小警察已经带着一瓶西凤酒和一个一次性酒杯,小和尚还给了一包油炸的花生米。
云朝海道:“给她倒上。喝完,就该把问题都交待。”
西凤酒倒出来之后,蛇精女喝了一口酒,渍了一声。花生米没有动,喝了一口之后:“还有一个人被我埋在土里面,现在还不是时候出来。”
云朝海敲在桌面:“你和冬瓜大师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仰仗冬瓜大师的道德佛法,听到有人要害他岂能袖手旁观,所以动手把他们给除了,我这也算为舍身成佛。”蛇精女冷笑地说道。
“是吗?你是骗我吗?”云朝海对于蛇精女说的话不相信。
若真是蛇精女喝冬瓜大师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因为听了佛法,就杀人灭口,手段残忍,而且以清白之身引诱了少林高僧。这种动机太过简单了。说出来都没有人相信。
为什么蛇精女会说出这样一个令人不信的动机?
我追问道:“是土杀吗?你为什么要布置一个五行杀出来?”
蛇精女道:“还有一个人没出来,我要把他引出来。等到晚上八点钟我带你们去找埋在土里面的尸体,所有的谜团就会解开。你说是吧,云警官。”
最后一句话很有意思。
“还有谁?你要把谁引出来?”我问道。
蛇精女又保持沉默,一句话都不再说。至于最后反问云朝海的话,也是莫名其妙,这件事情难不成和云朝海有关系。
还真是谍影重重。
云朝海气得直瞪眼,一点线索都没有,来回踱步,心神不宁,时而上前说两句狠话,都被蛇精女冷漠以对。
“你叫什么名字?”我开口问道,“你是叫小莲吗?”
“我叫薛幼娘。”蛇精女话声一落。我诧异不已,完全看不出如此风尘的女子,会有如此动人的名字,她似乎有什么故事。
我和云朝海出来抽烟,对于线索到底还有什么一类讨论了一下。云朝海忽然很感兴趣地问我:“风水师都是干什么的?什么就做五行金杀。”
我笑道:“一般的风水师就是帮人看看宅子,有一些还需要帮人盖盖房子的。有的还要帮人看看阴宅。有时候,风水师和阴阳先生分不开的。不过我不一样,我是专门浪迹江湖,游山玩水的。”
云朝海不解地看着我:“你这个样子,就是吊儿郎当的人。怎么能当起风水师。要不去考警察算了?”
“哈哈。我还是算了。现在离晚上还早,我回去休息一下。薛幼娘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漂亮的女人,还是礼貌对待。”我起身寂寞地离去。
我这样的风水师,其实并不是一个风水师。我是什么,并不重要。
回到厢房里面,建国叔告诉我,有警察来问过话,后来突然没有再问走了,很多都是关于你,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了事情。
我叹道:“有人死了,而且还不止一个。今晚可能还要出事情。总之糟糕透了,千年的古寺蒙上杀戮,都不是好的事情。今天晚上,我把东西都要带上。半仙,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吧。你也可以打一打僵尸的。”
建国叔道:“不是吧。又有僵尸了,你不是玩我吧。再说了你来这是为了谢灵玉,别把正事耽误了。”
“也许,过了今天晚上,明天就会水落石出。”我这句话似乎安慰建国叔,更是安慰自己,“谢小玉还好吗?”
建国叔道:“小女孩子,肯定是有心事的。”
“花爵爷呢?最近在忙什么?”我关心地问道。这个奇怪的老怪物,来了之后,似乎很安稳,有点不符合他的个性。
建国叔笑道:“这你就问对了。我是侦察兵出身。要跟踪一个老怪物,还是很简单的。他晚上出门之后,到了天亮就带两只狗回来,还是用火烤熟的野狗。白天都在房间里面睡觉,偶尔躲在房间里面吃吃狗肉一类,几个小和尚见他是贵宾,也不敢招惹,每天都有狗骨头扫出来。不过,晚上到底干什么,我没有跟出去,我又不是专门负责抓偷狗贼的。外面贼冷的天,我可不想出去。”
和建国叔说完话,我去找谢小玉。
我找了一把油纸伞,带谢小玉出去走走。
白雪皑皑,绵延起伏的远方,一片洁白。
“过了今天,明天就会好的。明天我就能见到你姐姐的。”我安慰这两天担惊受怕的谢小玉。
我怕。我怕长眉这个木瓜和尚会收拾了谢小玉。
谢小玉似乎懂得我的话,害怕的心思变得安静下来。
一缕白雪忽然悠悠地从天上飘下来,落在了谢小玉的鼻子上面,停在上面,如同一只飞舞的蝴蝶落在玉雕上面。
我伸手将白雪拨走。
远处寺庙里面,千百年坐着佛祖,充满了温情和慈悲。
那一刻,我的心被掏空一样,眼中的泪水控制不住,朝着佛祖跪倒在白雪之中,我哀求他,我恳求他。
让我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面,遇见属于我的爱人。
让我温暖她。
冰冷的白雪贴在脸上,肌肤吹着寒风,只有这个时候,人才是清醒,才能真正地体会到自己需要什么?
可人鬼殊途,真的能在一起吗?
那个韩宗楠,也不是错过了逗留人间十年的白雨。
我和他是否也是一样的命运?
就在此刻,我才明白韩宗楠当时的心情,当时他看着我,怨恨而痛苦地看着我,心里面是不是失去恋人的痛苦。
谢小玉伸手将我扶起来,又不知道从何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