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隐约露了出来,看似晴朗温暖的天气,不知从何处吹来一股冷风,棠圣三人不觉背脊发凉。
“我们还是走吧,这样想也想不出什么,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容月忽然说道,她想到岚已被抓去多时了,不知道现在到底会怎样。
棠圣和泠长风点了点头,三人便一起走出城去。
城门外是一条绵长的小路,周遭都是树和杂草,很普通的一条小路,但看上去却是有些诡异的,或许是因为每个人的内心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容月手腕上的铃铛配合着她的步伐发出与他们心情完全不同的清脆的“叮铃铃”的响声。泠长风看到容月有些愁眉不展的,于是立刻嬉皮笑脸地说道:“月儿,累了吗?要不要我背你?”
容月斜睨泠长风,不由得想,这泠长风是不是搞不清楚状况啊,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殊不知泠长风是为了逗她开心,他还是喜欢那个活泼有些泼辣的容月。而且一想到另一个容月,心里就有些畏惧。于是,他似乎不经意地随后问了句:“月儿,你平时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奇怪的?”
棠圣虽未抬头,但是也隐约察觉出泠长风是想说什么了,虽然不希望容月因此想到什么不愉快的事,但是容月为何会变成另一个容月他也是异常好奇的。于是便沉默着准备听听容月的回答。
容月忽然想起了她常常感觉到胸口异常的堵塞和沉闷,然后缓缓点了点头,“有时候会觉得胸闷,喘不过气来,有时候又像是做梦,梦里似乎经历了许多事,但是一醒来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泠长风和棠圣却是知道原因的,那个容月也同样记不得她的事。
“你师父有没有告诉过你什么?”泠长风问道,虽然他并不知道容月师父的事,但是却是知道她师父已死的事实。
一提到师父,容月便想起了师父被害的那天,一股阴郁顿时笼罩了她。脑海中隐约浮现起师父的温暖的笑容,一些儿时的画面不断闪现,变换,然后消失在漆黑的世界里。她忽然想起了一天傍晚,师父叫她到跟前,语重心长地说道:“月儿啊,你有没有经常感觉到不舒服?”
年龄尚小的容月仔细地想了想,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师父,我有时候胸口疼疼的!我是不是得病了?”说着,还不停地抽抽鼻涕。
师父和蔼地笑了,说道:“月儿,别怕,你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所以才落下这个病根,但是不碍事的。”师父说着,温柔地抚上容月的头,道,“月儿,你要记得,即使有一天你什么都不记得也不要难过。”
“月儿?”耳边忽然传来这熟悉的呼唤。
容月忽然一怔,师父?她猛然抬起头来,却看到了泠长风,原来是他在唤着“月儿”,除了师父,他是第一个这样叫自己的人。但是不知为何,这乳名一从泠长风口中说出便觉得有些怪怪的。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的容月有些呆滞,道:“没,我还好。”
好不容易略微缓和的气氛似乎又要开始凝滞了,棠圣看到容月眼里一闪而逝的悲伤,不知为何忽然觉得眼前的容月有些陌生,仿佛隔了一层蒙蒙的雾霭。
雾霭?
三人忽然意识到他们周身不知何时已雾气朦胧,怎么?三人诧异。周遭的树木逐渐被雾气吞没,不一会儿,他们就完全处于一个白茫茫的世界里了,就连彼此的脸也看不清。
泠长风却有些高兴,他突然扯住了容月的手,凑近容月佯装严肃地说道:“月儿,拉紧我的手,不然在这样的雾里一定会走散的!”说着,还故意用了力。谁知容月另一只手忽然握上棠圣的手,想必棠圣也听到了泠长风的话,因而并没有甩开。泠长风有些气愤地瞪了瞪眼睛,但是表情立刻被雾气吞了去。
他们小心地向前迈着步子,因为雾气太浓重,连脚下的路也看不清。他们此刻就像三个瞎子一样,只不过瞎子的眼前是茫茫无尽的黑色,而他们的眼前是白色而已。
“这便是李三儿所提高的雾吗?”容月问道,“这样看来,我们还是异常接近陆中岛的,往浓雾深处走应该就能到达。”
泠长风摇了摇头,道:“没有那么简单,我爹曾经说过,他多次试着从这浓雾中找到陆中岛的确切位置,但是到头来终究还是没有发现。”
棠圣不由得暗自佩服,泠长风的爹一定非比寻常,不然的话又怎么会安然无恙地多次从这里走出去?想想李三儿的模样,便觉得这地方异常诡异而恐怖。
“那我们该怎么办?”容月有些着急了,这种被浓雾淹没的感觉异常怪异和难受,呼进鼻子的气息都是湿而稠的,胸口异常沉闷。
“别担心。”泠长风安慰道,“我曾经分析过爹留下来的信息,觉得这雾气定有什么玄机不然的话为何如此接近陆中岛却怎么也到达不了呢!”
棠圣皱起了眉,他似乎隐约想到了什么,于是忽然说道:“我似乎遇到过这种情况。”
容月和泠长风惊讶地抬起了头,其实他们对棠圣的事情一无所知,不知他从何处而来,师从于谁,又为何而来,而且他们也从来没有过问过。
走着走着他们突然撞到了一棵大树,容月“哎呀”一声,立刻松开了两人的手蹲了下来,没想到三人只思考问题,竟然连一棵大树也没注意到。
泠长风也蹲了下来,摸索着摸到了容月的头,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谁知触手所及的地方忽然变得异常湿滑,泠长风不由得一惊,叫道:“啊!什么!”
“你鬼叫什么?”却听见容月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泠长风赶紧站起了身,疑惑地问道:“月儿?你在哪儿?”
“我在这里啊!”说着,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触到了泠长风的胳膊。
泠长风这才感觉到容月手掌的温度,不觉讶异,刚刚摸到的明明是容月的头,但是忽然一瞬间便变了,那是什么?
这一惊倒打断了棠圣刚刚的话,两个人还在诧异棠圣哪里去了,只是没有牵着手,这浓重的雾霭便将三人分隔在了不同的世界。
“快屏住呼吸!”棠圣忽然厉声喝道,虽然看不见他的人,他的声音却还在耳边。
容月和泠长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立刻屏住了呼吸。只感觉身前忽然漂来一影子,也被这雾水涂染,混混沌沌的一片白色,但却可以真切地感受到这影子森冷的气息,在这浓重的雾气里令人异常寒栗。
那影子慢慢贴近了容月和泠长风,他们两人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会受到攻击,但是内心也是极度恐惧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显然不是人,但是又有人的轮廓。它猛然贴近了容月的脸,害得容月差点就叫出声来,她马上就要喘不过气来了,但是她明白此刻绝不能吸气,因为这东西贴近了她的鼻子,似乎在嗅着什么。
怎么办?容月急得一头的冷汗。
好在这影子忽然离去,然后消失不见了。
容月和泠长风憋得脸颊通红,此刻终于松了口气,握紧的双手里全是冷汗。
却听棠圣的声音又从耳边传来,带着某些不可思议和惊讶,他说道:“果然如我所料!”方才容月惊叫一声后,他就感觉到某股诡异的气息席面而来,冰冷,森寒,令人不禁战栗。待那气息贴近,他便突然明白了这浓雾中所有的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