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自从幻离开之后,泠长风便站在祭坛不远处等着。良久还不见幻回来,不禁有些担心和不耐烦。他望着宏大的祭坛,忽然想起了昨夜被日音带去的院落。明明有个院落,为何如今看来像是不存在?祭坛的底端是个倒立的去尖锥形的顶端,怎么看都不像有院落的模样。不禁产生了极大的好奇,想着趁幻还未回来,不如先去探个究竟,也为后天营救岚做个准备。想着,不由得一笑,便趋步向祭坛走去。
越靠近祭坛,越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神圣气息扑面而来,心里不觉一阵肃穆。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祭坛,忽然发现周遭还是有人把守的,又想起昨日前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人。这样看来,定不能直接从正面接触,他只好装作若无其事,从侧面绕了过去,待把守之人的视线触及不到,泠长风这才仔细观察祭坛,想要查出是否有异常。他摸着祭坛的墙壁,一种特有的触感传来。他突然一阵战栗,仿若摸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似的,突然抽回手去。
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不禁暗想,难道昨日的一切只是幻觉而已?但却是那么真实。泠长风忽然想起幻看到李雄时的表情,还有,在那个院落里,似乎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们。那会是谁?难道是舂的手下?这种可能极大,但是泠长风却有种异样的感觉,那眼神虽然有些阴森可怖,但并没有什么恶意。
泠长风失落地靠着墙壁,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天色已黯,幻还未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他又不可擅自去寻她,本来已经和棠圣他们走散,若是再找不到岚,那他们后天的计划就完全泡汤了。想着,想着,不由觉得背脊发凉,阴风阵阵。耳朵也忽然瘙痒起来,好似有人在耳边哈气,泠长风无奈地伸手去拂,却不想忽然摸到了一个异常冰凉而湿滑的东西,他突然怔住,像是被定在了墙壁上。
那是什么?泠长风的心狂乱地跳着,他的双腿一时间竟挪不动了。然而那湿滑的东西竟然动了动,更加贴近泠长风的耳朵了,害得他一阵战栗。泠长风尽力让狂跳的心平静下来,想要尽快逃离,却又忍不住想要看看那湿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于是,他闭上了眼睛,深呼了口气,然后,猛然转过身,睁开了眼睛。却恰好和那湿滑的东西脸对着脸。
两人均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猛然后退。只不过,泠长风踉跄地向后退了步,而那人猛然退至墙壁里。
什么?那是什么?泠长风再次睁大双眼向墙壁望去,内心的惊讶大于恐惧,不禁暗想,难道是……灵魂?这一切都太过诡异,以至于泠长风一时无法接受,虽然经历过不少稀奇古怪之事,但是飘忽的灵魂还是第一次见到。
却见那人缓缓试探性的又从墙壁伸出头来,但是看到泠长风正望着他,立刻又缩了回去。
但是泠长风却真实地感受到了那眼神,对的!就是那眼神!昨夜感觉到的就是这眼神,虽然有些阴森可怖,但一点伤害的意思也没有。泠长风为了弄清那人的真面目,便温和地说道:“你出来吧,我不会伤害你的!”
那影子听了,似乎也得到一些安慰,便又慢慢露出头来,煞是好奇地打量着泠长风,也没了方才的畏惧。
泠长风这才发现那人竟然是个孩子,大约十岁的模样,只是缺少了孩子的童真和稚嫩,他的脸色异常惨白,身体异常透明,泠长风都能透过他的头颅看到祭坛的墙壁。“你是谁?为何出现在这里?”泠长风不禁问道。
那孩子仍旧只露出个头,但是他的手似乎从墙壁里面一直伸到地底下,他的眼神望着地面,示意泠长风去看。便见地面上泥土缓缓向一旁散去,好似有人用树枝划着。不一会儿,地面上便显现出两个字,“小山”。泠长风诧异地问道:“这是你的名字?”那孩子听了,笑着点了点头。
“那么小山,你这是?”泠长风其实想问他为何变成了这副模样,但又怕伤害孩子脆弱的心。
小山的脸立刻黯淡下来,若是实体,他必定会流下眼泪,可是如今只剩下这抹魂灵,便再也没有叫做眼泪的东西了。
泠长风看到后异常后悔,他不该提及别人的痛处,刚想道歉,便见地面上又显现出几个字来,“李雄是我的爷爷!”泠长风看到后异常讶异,小山竟然是李雄的孙子!那李雄如今不是归顺舂了吗?小山为何是这副形态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泠长风满脑子的疑问。
但见小山接着写道:“我爷爷被人害死了!”
这下子泠长风更加吃惊了,李雄早上的时候明明还好好地站在他们的面前,为何小山说他被人害死了?便忍不住问道:“怎么会?我们早上还见过他!”
小山的眼里闪着朦胧的光芒,却不是泪光,他接着写道:“那人是假的!”
假的?什么意思?难道从昨夜开始,他们见到的那个李雄便是假的?但是认真想想却也可以想明白。他们是被日音带到那个隐秘院落的,想必日音跟那李雄相熟,但是后来舂竟然询问他们几个跟日音是什么关系,应该和日音有矛盾。这么说来,是舂的手下杀了李雄,然后办成他的模样,本来是想抓住时常前来的日音,却不想昨晚他无故消失,便抓到了他们。陆中岛上的傀之国和影之国到底有什么过节?这里面似乎蕴藏着一个异常可怖的秘密。
看到泠长风满脸骇然的模样,小山忽然又在地上划道:“跟我来。”
比划一落,小山忽然又从墙壁挤出一条透明的胳膊来,猛然抓住了泠长风的胳膊便要往墙壁里拉去,泠长风不禁满脸冷汗,这小山难道是想将他拉进墙壁里吗?别忘了他可是人类,并没有什么穿墙的本领!若是强行撞上去,岂不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不行,我不行的!”泠长风忽然说道,但是小山并为理会,他的头已经没入墙壁了,一只手却仍旧紧紧地抓着泠长风,眼看着那只手臂就要消失在墙壁中了,泠长风只能闭上眼睛,心一横,想到,不就是撞墙嘛,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