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圣三人来到司马府,忽然对那盛大场面瞠目结舌,虽说苏亦天也是见过场面的人,但是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城主竟然可以奢华至此。豪华的装饰,盛大的排场,甚至连桌上用具的价值也不菲。这种场景的确适合扒手顺手牵羊,棠圣眼快,不多时便看到了不少扒手,但是那个少女,却终是没有出现。
怎么,她去了哪里?棠圣拧着眉头想着,从里屋忽然传来异常震怒的吼声:“抓盗贼!”
一群护卫立即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若不是布置完备,又怎么一瞬间就有这样的声势。宾客之中立即产生了恐慌,纷纷站起身来,想要涌出大门。但是一个身穿铠甲的护卫首领忽然厉声说道:“各位不要慌!今日府上出了盗贼,窃取西凉石一物,现在便搜查,若是有人胆敢窝藏罪犯,那么请素我冒犯!”说完手一挥,那群护卫立刻窜到人群中检查起来。
棠圣,苏亦天和岚也只能趁这乱子好好找找那个少女,但是忽然听到人群中有人喊道:“在屋顶!”三人立刻抬起了头,只见一黑衣人,赫然立在上面。因为身着黑衣,又用黑布遮住了脸,所以看不出容貌。但是这人的气息太弱,以至于棠圣毫无察觉,若不是有人忽然看到,怕是他就会这么逃去了吧。他忽然想起那奇怪少女,躺在大树的阴影里时毫无存在感。
会不会是她?他怀疑地望去,突然提剑飞身而至,苏亦天和岚还未来得及反应,棠圣已经落到屋顶,护卫也早已准备就绪。
那黑衣人仿佛就是一抹黑色,几近融进这夜色。风轻轻浅浅,温柔缱绻,一点不似在那海岸般凛冽刺骨。
棠圣和黑衣人就这样站在屋顶一动不动,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彼此,貌似想要看透一切,但被夜色蒙了眼睛,什么也看不到。
良久,棠圣忽然开口:“请把东西还我!”语气坚定,似乎认定了这盗贼就是那个少女。但是黑衣人仍旧未回答,她忽然飞身而至,一刹那便从棠圣身边擦过,然后进消失在无尽的夜色里。棠圣愣愣地怔在原地,他完全没有料到黑衣人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但却一丝气息都感觉不到,就像是个死人?对,就像个死人,只是多了一丝古怪的气息。他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而自己却动弹不得。
苏亦天看到黑衣人忽然消失,而棠圣怔怔地立在屋顶,暗叫不好,这下子可脱不了干系了。
棠圣还在沉思,但是护卫这时已经涌上屋顶,尤其是那护卫首领,提着个大刀,面目狰狞地望着棠圣,一副想要把棠圣千刀万剐的架势。棠圣这才缓过神来,忽然飞身下来,来到苏亦天和岚的面前。
苏亦天有些苦笑道:“你闯祸了。”
棠圣还未听明白,忽然那护卫首领大喝道:“小子,站住!”于是,底下的一群护卫立即将棠圣三人团团围住,一齐举剑指着他们。只见他托着个大刀也从屋顶上下来了,护卫给他让了条通路,这护卫首领厉声道:“胆大包天的小贼,竟然偷到司马府上,快把东西交出来!”
棠圣诧异地望着那首领,而苏亦天忽然上前说道:“我想是误会了,我们也丢了东西,本……”
“少废话!”那首领聚起刀便要砍来,棠圣忽然握住剑生生接住了,那首领再怎么用力也砍不下去,于是只能给自己留个后路说道,“既然想证明自己的青白,就让我们搜身看看!”
棠圣收回剑,冷冷说道:“搜便是。”
护卫首领摆了摆手,道:“给我搜!”
一护卫上前搜了搜棠圣的身,竟是除了佩剑,再无他物。于是护卫首领只好陪着笑说道:“这位公子,莫要生气,执行公务而已。”
此时,忽然从半空中射来一封信,擦着护卫首领的脸而过,直直没入地面,再一看,护卫首领的脸也顿时出现了一条细长的擦伤,渗出丝丝血来,“谁?”他愤怒地喝道,望着那空中,却什么也没看到。
一护卫将信呈到首领的手上,首领打开看来,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毫无一丝血色,只见那纸上赫然写道:“告诉那死胖子,这西凉石我不客气地拿走了,还有,若想寻他娇妻,就去三里外的石亭!”
首领虽然恨得牙痒痒,但是这纸却不能撕,只得让一旁的护卫呈交给还在屋里疗伤的城主,然后大喝一声,带着众护卫追出司马府。这漆黑的夜色,虽然大街小巷均灯火通明,但是若寻一个毫无线索的黑衣盗贼,也是毫无办法。
宾客们也早已受了惊吓,方才被护卫搜身,已是百般不愿,现在首领一出,便蜂拥而去,陆续离开了司马府。
棠圣三人也是徒劳,本想借此机会找到小贼,却差点被误以为是盗贼,看样子今夜也只能暂时寻间客栈住下,从长计议。
吾悦客栈坐落于江城繁华地带的中心位置,承接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旅客和商人。此刻却也极其热闹,一点没有个客栈的模样,已入夜,却似乎没人入睡。棠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手帕上那纷杂的花瓣和娟秀的“鸢”字虽早已刻入脑海,再也无法轻易抹去,但是或许那手帕的丝绸和那刺绣之手法会有什么线索,若是因为这而无法寻到巫国沉眠的秘密,那么自己怕是永世也无法摆脱内心的极度负罪了。
“咚咚咚!”房门忽然轻轻地叩响。
棠圣坐起身来,问道:“谁?”
“我。”外面传来苏亦天的声音,隔着这房门,有些沉闷和低郁。
“请进。”
门开了,吱呀一声,却被外面热闹的人声淹没了。苏亦天缓缓走了进来,棠圣点了烛火,这屋子忽然明亮了起来。却见苏亦天提了个酒壶,缓缓来到桌前,拿了茶杯,倒了一杯酒,递给棠圣,然后又给自己倒了杯,独自饮了起来,显得有些落寞和苦涩。
“苏公子有话请说。”棠圣看出苏亦天似乎有话要说。
“既然同为男人,我便直说了吧。”苏亦天放下酒杯,郑重地望着棠圣,接着说道:“实不相瞒,我有事相托。”
“请说。”棠圣说道,“若不是苏家兄妹,我早已命丧黄泉。”
苏亦天略微迟疑,但是转而说道:“若是我有什么不测,希望棠圣你可以帮我照顾岚。”
棠圣有些迟疑,想到巫国所发生的一切,以及未卜的前景,他该如何答复。他缓缓说道:“苏公子不曾了解我的背景,又怎么放心将这么重要的事交托与我?”
苏亦天笑了,望着棠圣,认真地说道:“看人只需一眼便可。”然后他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缓缓说道,“否则,我也不会将我爹的往事告知于一个初识的人。”
“苏公子抬举我了。”棠圣的眼里充斥着复杂的神色,“若我为自由身,这事一定毫不犹豫地应你,可是……”
“我知道你一定也有自己的苦衷和打算。”苏亦天又斟了杯酒,“算我求你,一定要答应我。”
“不敢,苏公子这是?”棠圣有些摸不到头脑,“苏公子健在,为何托付这事?”
“这说起来就久远了……”苏亦天陷入了长长的回忆,再也无法拔出。
烛火闪烁着,灯芯结起了灯花。夜似乎长了,但是吵闹声依旧。不知为何,这样一个氛围的客栈却总是可以客满为患,有谁,唇畔擎着笑,踏着这朦胧的月光,也走进了客栈。
事情似乎开始变得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