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萧衍没有动,只是语气有些急起来,但是缓了会儿方又说,“儿子昨天一整夜都呆在阿昼那里,儿子累了,想要休息,母亲请先回去吧。”
秦氏轻轻喟叹一声,点头说:“好了,母亲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没关系,母亲等着你的回复。哦对了,小的时候你便常常往你外祖家跑,还记得你二舅舅家的那个桐姐儿吗?她跟你年纪相当,你如今也二十了,到了说亲的年纪,不若娘……”
“儿子是个废人,又哪有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嫁给儿子?”萧衍这次倒是缓缓抬起头来,目光轻轻落在秦氏脸上,目光沉沉的,“二舅舅家的女儿可不止桐姐儿一个,儿子记得,还有新被接进府来的榕姐儿……”
提起那个妾氏生的女儿,秦氏很是不屑地摇头道:“一个罪臣之女生的野孩子,哪里能够配得起堂堂汉王世子?好了好了,阿衍你虽则废了双腿,但也不至于去配一个村姑吧?再说了,桐儿那丫头可是跟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那情分自然不一样,母亲看得出来,她喜欢你。”
萧衍轻笑一声,也没再说话,只是兀自推着轮椅往床的方向去。
秦是见了,便知道儿子这是赶自己走的意思了,只道:“你好好歇着,母亲去叫采星采月来伺候你,母亲今天说的话你也往心里去,毕竟……毕竟我是你亲生母亲,我还能害你不成?”
这句话一出口,别说是萧衍笑了,就连秦氏自己,也是再说不下去。
萧衍只觉得好笑至极,母亲说不会害他,那他的双腿是怎么回事?他成了如今这般的废人,可不就是因着自己母亲争宠的缘故吗?
为着萧昼的身体,这些日子来,姚善宝跟小谢倒是隔三差五地往楚王府跑。直到除夕那日,姚善宝还是如往常一样背着药箱先去了一趟楚王府,待得见萧昼身体逐渐好转了不少,她才放下心来。
刚回了院子,已经换好衣裳的秦二爷便催促着道:“榕姐儿快,快去换身衣裙去,皇后娘娘下了旨意,说是要你祖母带着你进宫去。”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推着宝贝女儿往内室走去。
云氏正坐在床边,床上放着很多件漂亮的衣裙,而桂姐儿则坐在床上玩。
桂姐儿见姐姐回来了,立即露出笑颜来,伸出手唤道:“姐姐,娘给你找了好些漂亮的衣裳,你来看。”
云氏笑得:“榕姐儿,你祖母还在等着你,你换身衣裳。”
姚善宝觉得十分疲惫,但是也知道,这样的情况下自己拒绝不了,只点头应道:“那我先叫丫鬟打热水来洗个脸,一会儿的功夫就好。”
洗完脸换了一身新衣裙,姚善宝跟着秦二爷一起去了老太太那里。毫无意外的,在老太太那里还见着了秦桐。
想来也是,既然皇后叫惠安老公主带着自己去,若是冷落了秦桐,就是活脱脱当着众人的面打张家的脸。只是,原本像自己这般的小角色可以不必去参加皇宫里那一的宴会的,为何会叫上自己?
惠安老公主见着小儿子将姚善宝带过来了,又瞅着姚善宝模样好生瞧了一番,笑着说:“榕姐儿是第一次回家来过年,所以我就跟皇后娘娘说了,这次便带着桐姐儿跟榕姐儿进宫去。至于枚儿……”她望向正坐在她身边的秦枚,一脸宠溺地笑着说,“枚儿跟小谢的婚事已经定了,就不方便再跟着我四处走了,你便就呆在家里吧。”
秦枚双手托着下巴,朝着姚善宝眨眨眼睛,笑说:“那皇宫里面那么些规矩,我才不愿意去呢,不过,我就想榕姐儿陪着我玩。老祖宗,你带着桐儿一人去就行了,把榕儿留下来给我吧。”
惠安老公主伸手轻轻戳了戳秦枚额头,嗔怪道:“你是得了如意郎君了,可是你的两个妹妹尚且未说人家呢,这次虽说是进宫跟皇上皇后一起过除夕的,但是谁家没个心思?如今几位皇子都要娶妃了,就算不是正妃,也得谋个侧妃,桐儿跟榕儿,我得好好谋划着些。”
姚善宝就知道会是这样,不过想着呆会儿还能见到阿昼,她也就没那么排斥了。
正是除夕之夜,皇宫里面一派喜庆繁华的景象。
姚善宝跟秦桐坐在一辆马车里,秦桐自打进了宫门便就一直瞪着姚善宝瞧,姚善宝知道她在看自己,但是没有理会。姚善宝随身背了个布包,她那个布包里面放的是医书,闲下来没事的时候都会翻看。
秦桐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瞪着姚善宝看了好一会儿,见她总不理自己也觉得没趣,便只撩开车帘往外面看。
这是一条狭长的甬道,两边有侍卫举着火把,倒是不黑。只不过那种长长的看不见尽头的感觉,令人好生生畏。常听人说,宫里头有冷宫,而那些失了宠幸的妃子就会被皇上打入冷宫。
冷宫是在一个叫做掖庭的地方,每到深夜,那里阴气都会很重。有的时候,常常会传来一阵阵凄惨的叫声,想到这里,秦桐不禁打了个寒颤,越发觉得嫁进宫里不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她就想跟阿衍表哥在一起,她不嫌弃阿衍表哥废了双腿。
这样一想,就又想到阿衍表哥跟姚善宝一起回京的事情来,秦桐秀眉拧成了麻花,使劲瞪着姚善宝,然后就在姚善宝微微抬眸望她的时候,她则故意重重哼了一声,将头往旁边一歪。
皇后娘娘宫里,一众内命妇外命妇,以及外命妇带着的自家未出阁的闺女。
惠安公主身份高资格老,皇后自然唤她近身坐着,其她一众人等,则是都坐在底下。
惠安公主的左右分别站着姚善宝跟秦桐,底头的世家女见了,难免不眼馋。
端贵妃端端坐在皇后另外一边,她微微有些慵懒的样子,只抬眸瞧了姚善宝一眼,便道:“这位姑娘可就是镇国公府新认回的小姐?本宫记得,好似说是秦二爷房里一门妻室所生,如今这样的场合下,妾生女怎么能进宫?”
惠安虽然年长,但是如今到底失势,面对端贵妃的咄咄逼人,她虽则恨但嘴上却不得不保持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