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好了,吹鼓手们吹得也欢快起来,村子里的村民们也都跟着花轿从姚家挤到张家。
两家离得不远,不过几步路的距离,花轿到了张家,新人便拜了天地送往洞房去了。
张家给儿子准备的新房是打两年前就准备好了,他们家房子也是近几年来新盖的,张家在整个涟水村,算是比较富裕的人家了吧。新人婚房很宽敞,房间里贴满了大红色的剪花,一张大床上也是挂了朵大红花。
柳媚又当媒婆又当喜娘,忙得不亦乐乎,跟着将新娘子扶进去后,她瞅了大傻子一眼,掩嘴笑说:“张兄弟,善宝妹妹如今可是交到你手上了,往后要是叫我知道你对她不好,可有你好受的。”
虎子身子小小的,紧紧挨在自己娘身边,仰着小脑袋瓜子说:“你要是对善宝姐姐不好,我也是不会放过你的。”边说边捏紧了小小拳头,往大傻子跟前送了送,“你要是欺负她,我就用这个对付你!”
大傻子身上的雨水还没有干透,他眨了下眼睛,开心地说:“你们出去,我跟善宝洞房。”
“呦,都说这张家的儿子是个傻子,我看着不傻嘛。”人群中,一个年轻妇人捂嘴笑道,“这媳妇的盖头还没揭呢,就急着要洞房了?”
柳媚白了那妇人一眼道:“这揭了盖头可不就可以洞房了?多大的事儿。”转头将如意秤递给大傻子,故意拔高了音量道,“张兄弟,去,将新娘子的盖头挑了,让大伙儿都瞧瞧这天底下最美的新娘子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大傻子接过如意称,紧紧攥在手里,他还是第一次娶媳妇呢,有点紧张。
旁边一群人都在起哄叫着说:“揭盖头!揭盖头!”
大傻子鼓起勇气,抬起如意称一挑,新娘子的脸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刚刚还在起哄的人一下子倒吸一口凉气,现场一片唏嘘。
姚善宝那张脸刚刚被雨水淋过,此时脸上的妆完全化开,活脱脱像个小花猫。
“怎么了?”姚善宝刚刚听到一群人在自己耳边吵,一下子安静下来,她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问大傻子,“君深,我脸怎么了?”
大傻子将如意称往旁边一扔,抱着姚善宝的脸就亲了一口,他望着姚善宝,呆呆傻傻的,唇角溢出笑意来:“媳妇儿真好看。”
姚善宝倒是有些害羞了,伸出粉拳来轻轻锤了大傻子一拳头,然后娇羞地低下了头。
柳媚抿嘴笑道:“好了好了,都别看了,外面酒席都摆好了,去吃吧。”说完她自个儿也转身往外走,想拉着虎子一起走,却发现拉不动,柳媚说,“虎子,跟娘一起出去,你呆这里做什么?”
虎子一双眼睛一直瞟在姚善宝身上,扒着门框不肯走,一个劲说:“我也想留下来洞房,呜呜呜,我要跟善宝姐姐一起玩。”
“你个小兔崽子。”柳媚伸手就在虎子屁股上拍了下,掩嘴笑道,“你才多大,竟然也想着娶媳妇洞房了,走,跟娘出去。”
一个要拉着走,一个不肯走,虎子扭不过他娘,忽然哭了起来。
柳媚真有些生气了,冷着脸说:“叶世宣!你走不走?再赖皮娘可是要打你屁股了!”
虎子这些天本来就对他娘有些意见,现在又见娘这么凶,他嘴巴一咧,就“呜哇呜哇”哭了出来。小孩子一出,就是咧着嘴闭着眼睛大声喊,一边哭喊一边含糊地说:“我要回家,呜呜呜,我要爹爹,娘亲不要我了,我要回家找我爹。”
一提到叶信诚,柳媚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在虎子屁股上打了下。
姚善宝见事情严重了,立即过来将虎子抱住,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虎子乖,虎子不哭,再哭脸都成小花猫了。”
虎子看着姚善宝那张花猫脸,哭得更凶了。
柳媚现在不仅仅是生气,而是伤心了,那个叫叶信诚的男人都那样对她们母子了,虎子竟然还这么想着他!她真觉得自己这个母亲当得够失败!
哄完虎子,姚善宝给大傻子使个眼色道:“君深,你先去外面吧。”
大傻子伸手抓了抓头发,倒退了两步,想听媳妇的话,但是又舍不得走,只能一步三回头。
柳媚抹了把脸,一把将虎子拽过来:“别哭了!这大喜的日子都被你这熊孩子给哭糟蹋了!走,跟娘出去!”
虎子紧紧抱住姚善宝脖子,就不肯走,任他娘怎么拽都不肯走。
姚善宝觉得虎子的小身子软软香香的,她喜欢得很,便劝道:“嫂子,就让虎子呆在我这里吧,等我把他给哄好了,你再来接他回去。”
柳媚望了大傻子一眼,犹豫着说:“你们这是新婚……这样不好吧……”
大傻子在心里狂点头,但见姚善宝一个刀子眼飞过来,他只能硬着头皮说:“我听我媳妇儿的,我媳妇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觉得善宝还有些生气,所以一个劲讨好她,漆黑的眼珠子转来转去,“那个……善宝……我听你的话。”
姚善宝笑着挥手:“那你去陪着吃饭吧,不过记得,少喝点酒。”
“嗯!”大傻子觉得心里暖暖的,一个激动,没看着路,转身就撞到柱子,然后捂着鼻子跑了。
柳媚回头说:“善宝妹妹,这张兄弟可真是位良人,虽然……”她不好当姚善宝的面说他脑子有问题,只能改口道,“虽然为人单纯简单了些,可却是很疼你的,他身体结实现在又在衙门里当差,前途不会差。”
其实姚善宝选择嫁给大傻子,没有多想,只觉得他这个人对自己真心实意好,而且,她跟大傻子在一起有心跳的感觉,跟他相处很幸福很开心。现在听了柳媚的话,想了想,觉得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觉得大傻子是个潜力股吧。
“嫂子太夸奖他了。”姚善宝谦虚了一句,抱着虎子坐在了一边桌子旁,拿了桌上的糕点给他吃,又道,“嫂子,你自己打算怎么办?”
柳媚知她说的是什么,在姚善宝身边坐下来,喟叹道:“当初嫁去叶家便是个错误,那叶信诚,心机太深。我现在都怀疑,他当初一门心思想让我嫁给他到底是为的什么!你不知道,前两天我听相生说,柳家京城里的生意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