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姬一听,几乎气毙,指着褚乔的鼻尖骂道:“我好心给你让位子休息,你便将我打成这般!还说未引发事端?”
褚乔轻轻巧巧笑道:“我看,你是没安好心。”说着从头到脚打量吴姬,说道:“我年幼身体弱,那种地方给我歇息,你要冻死我?”
吴姬摸着肿起来的脸颊,从头到脚看不出褚乔哪里身子弱了。
心中只是冷笑,还以为她有多了不得,真是个愣头愣脑的蠢物。连忙反问:“原来你是因为不想坐那个不好的位子才打我?”
只等褚乔一答应,便坐实了她为私利挑起事端。
褚乔也不含糊。点点头:“正是。”
“你可知道,众姬之中,以我最大。自然是我用好的。你用不好的。”吴姬‘哼’了一声,向老仆妇说:“她自己都承认是为私利,对我不满才动手打人。你还等什么?还不快着人来,砍了她的手!”
褚乔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继续说道:“我下车时,公子心心念念,叫我保重身体。好为他效力。若我冻病了事小,耽误了公子的事却是大!而你身为公子的待姬,不想公子之所想,急公子之所急,只因不自己不想受风吹,就视公子之需如无物。以为自己大过公子,实在大胆之极!”
吴姬越听,脸色越差。指着褚乔气急败坏道:“你!你!!——胡说八道。”真不明白,公子怎么可会中意她这牙尖嘴利的野鬼!
褚乔并不理她,继续厉声向那个老仆道:“嬷嬷以为,自认为大过主人的姬妾,该如何处置?”
老仆妇万万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峰回路转。看了看失色的吴姬,又看了看褚乔。迟迟疑疑地说:“这。这……若真是如此,禀明公子,少也要打五十板。”二十板就足可要命了。老仆妇看向褚乔,眼神有些不同了。不过这新欢斗旧爱。她却未必想参与。只推到主人那里。
“噢。那看来两耳光还是轻了。也打不醒这位姐姐。”褚乔冷笑“还是请公子来定夺的好。”
吴姬一听要闹到公子面前,再一看褚乔的表情竟然是半点也不怕,一副巴不得闹过去有恃无恐的模样。心中一沉。难道她真有什么不得了的好处,公子那么宠爱她?!
要知道素来,晋安对这些美人,没什么情谊。以前也有西风压了东风,东风压了西风,争风吃醋的闹起来过。晋安冷情,竟然二个都随手发卖出去了。从此下面闹得再欢,也没有一个敢真呛到公子面前去。
不不不。吴姬看了看面前这个瘦瘦脏脏的小东西,觉得公子就算瞎了,也不会看上这样的人。像这种自以为得公子宠爱的人,还少吗?不自量力。不过,就算公子不宠爱这个野姑子,要是自己跟她一共闹过去,也不能得到好!!
吴姬心中恼恨,自己竟然被这样一个毛躁的野姑子白白打了二耳光。
褚乔站在车门口,自然不知道吴姬在想些什么。她是一本正经要下车找晋阳评理的。
但扭头见吴姬站在原地,惊讶道:“怎么?你不走?”
吴姬无台阶可下,左右看看,瞄向一直没有出声的另一个美人。狠狠地瞪了美人一眼。
那美人会意,连忙陪着笑向诸乔过去,说:“这是何必呢。姐姐喜欢坐在里面,便坐里面。吴姬也不过是刀子嘴,却是豆腐心。绝没有真要姐姐去那边门边坐的意思。只不过是个玩笑罢了。快过里面去,过去坐。站在这里没得吹了冷风,着了邪风入体就不好。公子心痛。”
褚乔被她拉着向前面走了二步,似笑非笑地看看吴姬。
吴姬坐在最里面,见褚乔看过来,狠狠地盯了她一眼,心说,等着有你好看。不情不愿地向旁边移了两个位子。让褚乔坐过去。暂时退一步。
另一个美人见褚乔坐了下来。松了口气,连忙对老仆妇说:“嬷快去罢。这里没事。”
老仆妇笑道:“和气才好。不让老奴为难。”
吴姬怨恨地瞟了老仆妇一眼。堂堂一个管事的嬷嬷,竟然就这样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闹事。让自己以这么荒诞的理由被打。明明她就是故意纵容这野姑子。
老仆妇被她那如刀似的眼神盯着,也不恼,从从容容地礼了一礼说:“即是无事,奴便告退了。这边还要替训姬去寻个得意的小仆。给姬梳洗打扮一番。”
二个美人都坐住没有动。名义上,老仆妇是服伺她们的人。
褚乔却略起了起身,客气地说:“多谢嬷嬷。”像吴姬这种人打得,像老仆妇这种人她却不想得罪。另一个美人眉头抖了一下,连忙看了一眼吴姬。见她端坐不动。也只好不出声。
老仆妇受用,口中只对褚乔说:“不敢劳谢”才去了。
下了车,老仆妇回头看看紧闭的车门,心道,这姑子长得虽然普通之极,却是个野性的,竟然不怕死出手就打人!这样的性子,恐怕是活不长的。不过,这也不与自己相关。每年横死的美人数也数不过来。多一个又算什么。只是想起吴姬今日那窝囊模样,觉得十分解气。面容虽然仍然持重,眼角却露出笑意来。步子轻快地打算张罗差事去了。
但走了二步,就遇到从大车过来的小仆。
他高声向老仆妇问:“嬷。公子有客,请吴姬去助兴。”
声音可不小。
老仆妇心里虽然咯噔一下,但早有盘算,脸色不改,笑说:“可不巧,吴姬她病了,恐怕不益见客,不如换……”
这还没有说完,已经听到了他们对话的吴姬,忍耐不住,将小车门蓬地一声推开。狠狠地瞪了老仆妇一眼,暗骂,这个老东西!口中说:“我病好了!”高声向小仆人道:“你去回话,我稍做打扮,这便去。”声音即带着恨,又带着得意。这仇大可得报了!利用男人达到自己的目地,这种事她都做不到的话,她就枉为女人!
小仆人只听见声音,没有看到人。只是老仆妇说人病了,她自己却说好了。省不得再向老仆妇求证,道:“嬷嬷?”老仆妇知道自己是拦不住的。心中只道,万事只推到那野姑子不服管教就是了。说:“也不是大病。她说是好了,恐怕也是好了的。”仆人点点头,就又急匆匆地住回去了。
车中吴姬没好气地使唤小车边上的一个小仆上来,与另一个美人一起给自己换衫上妆。因为心情不好,将两个人使唤得团团转。对铜镜看得满意了,才盖上一面轻纱掩住面容。意味深长地看了褚乔一眼。但褚乔完全不搭理她。
吴姬拂袖而去。另一个美人有些担忧看了褚乔好几眼。想了想,向远处移了移。
褚乔也乐了安静一会儿。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儿,不动也不说话。背习惯性地挺得笔直,双膝并拢。
不过一会儿,车门突然被人轰地一声推开。
一个仆人向里面看过来,高声问:“训姬?”
美人脸都黑了,连忙看向褚乔。深怕自己会被误认一样。
褚乔不紧不慢地起身说:“是?”
“公子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