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际关系是很微妙的,经常有三个人在一起时彼此都有说有笑的,但突然少一个人时,另两个人却无话可讲,孟浩然无意中扮演了这个角色,孟走后,阙浪独自一人留下已显不适,毕竟与郑以为面对面颇为尴尬,当然郑以为也不会直接对他下逐客令,而是不时的微笑一下,阙浪再饮一杯,向他告辞:
“郑大官人,天色已晚,小弟告退!”
“阙兄弟,今晚住哪里?”
“江湖人,四海为家,外出找间客栈即可。”
“那也好,可惜郑某店小,未能留兄弟一宿,甚是无礼!”
“太客气了,郑大官人,阙浪明日再来。”
“Er……,你明日还要来?”郑以为有点吃惊,这二十万两银,不是已经捐了。
“是的,今日未分高下,阙某会有心结。”
郑以为也是习武之人,今日未分胜负,心中自是不畅,只是这样打打杀杀,严重影响七日开的生意,另外一点,即使他胜了阙浪,又能如何呢,商场之人,讲究的是利,阙浪并不能为他带来多实际的利润。
阙浪猜出他的想法,心中愤慨,以言语激他,并卸下宝剑奉上:
“素闻郑大官人乃慷慨爽快之人,竟然会为蝇头小利伤了天下豪杰的心,今日之酒钱,阙某无力支付,此剑乃南方名剑,价值千金,抵你今日的酒钱吧。”
说完把剑推给郑以为,扭头就走,郑以为觉得异常失礼,连忙喊住了他。
“阙兄弟言重了,天下武功须经常切磋,武学才会推陈出新,这点小钱,为兄还是亏得起。”
郑以为把剑还给他,并取出一只金元宝,硬塞到他手里。
“长安米贵,阙兄弟万望笑纳。”
阙浪也不推辞,他确实缺钱,不然晚上又要露宿街头,就把金元宝塞进怀里,取剑抱拳。
“明日再来请教!”
阙浪把金元宝塞进怀里,手伸出时,不知不觉中顺手把一张字帖给露了出来,虽然只有一小截,郑以为却可从露出的一个笔划判断出,这是东晋王羲之的名帖《快雪时晴》,此帖失传已久,当年太宗皇帝曾经重金悬赏此帖无果,而今却流落到阙浪的手里,郑以为对他更刮目相看了,他究竟是谁?
看来,与他继续比武就更有必要了。阙浪告辞,转身消失在夜色中,郑以为站在门口望着,心中充满了疑惑,这《快雪时晴》引起他更大的兴趣,若与阙浪失去联系,恐怕会抱憾终身,七日开的生意再好,与《快雪时晴》相比,终究算不上什么。
郑以为在文、武、商这三个领域均有极高的天赋,唐时,书法大大兴起,颜真卿自创“颜体”,行以圆**笔,化瘦硬为丰腴雄浑,结体宽博而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体现大唐繁盛风度,不露筋骨而开阔雄浑,气象森严并雄健深厚,持重舒和。
郑以为对“初唐四大家”颇为推崇,收藏大量的欧阳询、虞世南、薛稷、褚遂良之作品,只要有闲情,必亲自临摹,比划领悟,潜移默化,自己写出来的字竟也可以“点如坠石,钩如屈金,戈如发弩,纵横有象,低昂有志。”
为博览百家之长,他已收藏了欧阳询之《化度寺塔铭》、《皇甫诞碑》、《张翰思鲈帖》;虞世南之《孔子庙堂碑》、《汝南公主墓志》、《世南伏奉三日疏》;薛稷之《书断》、《信行禅师碑》;褚遂良之《雁塔圣教序》、《伊阙佛龛》;颜真卿之《多宝塔碑》、《东方朔画赞碑》,《宋广平碑》等,每一帖均价值连城。
但是,习书法之人,始终无法绕开一个人,那就是晋王羲之,世人尊为“书圣”,若能得王羲之真迹,定可功力大进,天下人莫不逐之,即便是大唐皇室,亦出重金悬赏,甚至还可委任为官。郑以为见到《快雪时晴》,又岂能轻易放过呢!
雪已停,阙浪独自一人走在街上,腊月初一的晚上,长安城极为繁华,街边的酒肆客栈此时仍在营业,千家万户的灯笼把长安城映得红彤彤的,于寒夜中望去,煞是温馨。
今日与郑以为打斗了半天,又喝了酒,人较劳累,只想即刻找间客栈歇息,于是,他沿路找了几间客栈,却发现已全部住满,莫说人字房,连柴房和马厩都有人将就,其实这也难怪,年关时,地方各路节度使都会派心腹或亲自至长安晋见朝中重臣,名为联络感情,实则送些贿赂,以期来年朝廷能够调拨更多的银两,短短这几日,这层关系显得非常重要,做得好的话,新年能得到各方面支持会大大增加,所以,长安客栈在腊月初一全都爆满并不稀奇。
而此时,雪又下了起来,阙浪一时无措,举目四望,风雪夜归人,离家的浪子,不知今晚要住哪里?
阙浪继续往前走,见到一家青楼,鸨母看到阙浪,即刻过来招呼,这种情景阙浪见多了,挑不起兴趣,于是一言不发向前走,鸨母在背后用嘴嘟了他一下。
其实他已没太多选择,这种时候还想住宿,真的只能住在这种烟花之地,长安繁华,青楼自然不少,阙浪又经过了几家,无非是怡红、翠绿之流,这些地方阙浪是不喜欢的。
走了许久,仍无落脚处,却见远处街道有一酒肆亮着灯,年关将至,所有的场所都挂着大红灯笼,可那边却是两个白灯笼,阙浪心生好奇,走近一看,原来这不是酒肆,而是青楼,招牌上写着“冷院”两个字,看到这两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再加上这漫天大雪,阙浪觉得更加的寒冷,在门前往内一看,发现里面灯光昏暗,各种摆设都显得有些时日,一个客人都没有。
阙浪心生疑惑,跨步进去,鸨母也上前迎客,这鸨母与寻常的鸨母不同,寻常的鸨母一般都非常热情,好话连珠,这名鸨母却冷淡得很。
“公子,可有心仪姑娘?”
鸨母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这鸨母已年近花甲,头发已白,但从气质上来讲,却有如空谷幽兰,这种气质绝非寻常百姓人家所能有,从这种气质来推断,这名鸨母年轻时一定有一段不寻常的过去。
“哦,在下只想住宿一夜,无需安排姑娘作陪。”
“公子误会了,冷院的姑娘从不以身作陪,仅仅是琴棋书画而已。”
“哦,这样呀,那你来安排。”
“那甚好,老身为公子叫十位姑娘。”
少顷,十位姑娘站成一排,每位姑娘都各有特色,有的手持古琴、有的持琵琶、有的带横箫、有的带瑟、个个风姿绰约,其中,有一名蒙着白色面纱的女子引起了阙浪的注意,他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只见那女子着白裳,还披着白色纱巾,颇有西域风味,细细看去,透过面纱可以看清她的脸,这分明是一名绝色美女,更绝的是,那女子拿的乐器是一柄阮咸,世上弹阮咸的人已不多,而且难度很大,既然敢弹阮咸,绝非等闲之辈。
阙浪心动了,就点了她了,两人进入了天字房。阙浪简单地用了餐,与她聊了起来。
“姑娘怎么称呼?”
“在下花想容。”
阙浪大惊:
“花想容!原来你就是名满天下的花想容!”
“公子见笑了。”
“可是我听说你已被当今圣上选入宫中,怎会出现在这里?”
“唉,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哦,明白了,你是说你入宫后还尚有牵挂,结果被赶出来?”
花想容陷入沉思,并不回答他,而是做了个建议:
“公子,小女子为你弹奏一曲吧。”
“好,不过在下有个疑问?”
“公子请讲。”
“阮咸高雅,难度极大,我朝会弹者少之又少,斗胆问一下句,姑娘家师是谁?”
花想容嘴角淡然一笑,并不应他,而是抱起阮咸,拨动手指,弹起古曲《望江南》,霎时,大珠小珠落玉盘,那琴声是百转千回,扣人心弦,阙浪对音律也略有研究,听着,仿佛一幅江南的画面在他的面前浮现。
曲罢,阙浪与花想容谈起了音律。
“想不到花想容姑娘能够把无比复杂的《望江南》弹得如此悦耳?”
“公子见笑!”
“姑娘可是江南人氏?”
“小女子生于扬州。”
“扬州好啊,真正的江南。”
“噢,看来公子对扬州很感兴趣!”
“嗯,波涛万里长江水,送你下扬州。”
聊到扬州,竟引起两人的共鸣,阙浪大发感慨。
“从风沙飞扬的地方来到扬州,杨柳春风、红袖满楼。”
“公子,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不可淡了雄心。”
“姑娘提醒我了,世间像你如此柔媚撩人,正是江南好风景!”
“哦,公子是否走遍了江南?”
“江南无边,岂是我走得遍的。”
阙浪说完,饮了一杯酒,一股暖意涌了上来。
“公子见多识广,潇洒倜傥,想必处处留情。”
“多想与你相拥,游走于扬州的风月。”
“公子想多了,我还是在江南的渡口对你殷殷守望。”
这一唱一和,迅速在两人之间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花想容的眼神风情万种,开始对阙浪顾盼流连,阙浪也对她目不转睛,突然,花想容低下了头,不再看他。
阙浪不知她为何转变得这么快,就问她:
“想容姑娘,为何伤感?”
花想容目光变得忧郁,似乎在诉说着沧桑。
“公子有所不知,小女子入宫一年,竟未得圣上一幸,反被流放青楼,青楼也就罢了,却无法赎身!”
“喔,难道这冷院与其他青楼有所不同?”
“是有所不同。”
花想容就细细诉说了冷院的历史……
原来,历朝历代的皇帝一般都有后宫佳丽三千,而如此庞大的嫔妃数目,皇帝一般是临幸不完了,再加上少数心机缜密的嫔妃,长期霸占着皇帝,而每年,后宫还要往民间再征秀女,如此一来,竞争就更加激烈了,而容颜易逝,如此一来,大部分的嫔妃就处于守活寡状态,基本上至死都未得一幸,于是,后宫里就充满了众多的怨妇,每天都要守望着同一个男人,而这男人却有可能一辈子都不看她一眼。
后宫里还有另外的一个群体,那就是“冷宫”里的女人,冷宫里的女人大部分是被暗算的,另一小部分是反被暗算的,总之,这个群体可谓是怨气冲天。
花相容还算是幸运的,她至少凭借着沉鱼落雁之貌受到玄宗的一次临幸,但也是因为这次临幸,使她遭到众嫔妃排挤,四面树敌,多次被莫名其妙的阻止面圣,结果被诬陷“针刺木偶、诅咒圣上”,旋即被打入冷宫。
一入冷宫,翻盘的机会几乎为零,每日只有青灯剪影,对月惆怅,但冷宫里的女人个个的都是绝色佳人,且琴棋书画无不精通,玄宗皇帝也是个惜色之人,总觉得放任这群佳人老去,实在可惜,故多次流露惋惜之意,内侍高力士绝顶聪明,就向玄宗进言,提出让部分的后宫佳人转型,即从君用转入官用和民用,不得赎身,且卖艺不卖身,派大内密探监督,一有失身者斩立决,朝廷定期拨款供养这些艺伎,而艺伎所创造的价值有所盈利,则纳入国库,高力士亲自为其取名并题字“冷院”。
冷院有其独特的背景,人员毕竟都是属于朝廷的,这些人本来是要服侍皇帝的,个个心高气傲,现在被贬为服侍官员、商贾,一时半会无法放下身价,所以傲气十足,态度极为冷淡,除非碰到一些修养极高的风流潇洒之人,比如孟浩然之流。
阙浪与花想容聊起了《望江南》,懂音律的武人本来就少,何况还懂《望江南》,阙浪又生得俊朗飘逸,花想容一见,焉有不喜欢之理。
阙浪听了这段历史,不禁感慨。
“想容姑娘,原来冷院如此复杂,确实难为你了。”
花想容见到阙浪这种救命稻草,自然不肯放过机会,就挑逗他:
“公子,小女子想回江南,不知公子能否带小女子远行?”
“这……”
阙浪犹豫了,想让他为一个刚刚认识的艺伎去对抗朝廷,代价实在太大,花想容见他犹豫了,充满期盼的双眼瞬间又黯淡下去。
“公子,小女子知道,小女子只是浮生里的一粒尘埃,随风而逝亦无人理会,公子与孟浩然都是同一类人,均是有贼心无贼胆之人。”
“想容姑娘,在下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
“只是你不敢,只是你另有牵挂?只是你另有要事?阙浪,你们男人都是外强中干,表面上什么都敢,事到临头,却什么都不敢,什么都有借口!”
“想容姑娘,你这般推测,太以偏概全了,在下并不知你与孟浩然先生有什么恩怨,在下与浩然先生相识,对其极其景仰,你这般说他,在下不解。”
“孟浩然……”花想容对这个名字开始咬牙切齿,往事浮上心头,不吐不快……
那年,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孟浩然沿长江南下,游历至扬州,每日流连于酒肆,饮酒做诗,一时名动淮扬。那时,花想容还是小家碧玉,自幼丧母,家中虽不宽裕,但与父亲辛勤耕耘,也不至于贫苦。
那一日下午,阳光灿烂,孟浩然独自郊游,乘一竹筏沿溪漂流而下,山青水秀,两岸的田地里开满了油菜花,那日,花想容正在溪边浣纱,孟浩然远远望去,颇有清新之感,很想上前与其言谈,于是,撑起竹竿往那边驶去。
孟浩然此举略显唐突,花想容受到惊吓,急忙躲进旁边的油菜花地,惊恐地看着他。孟浩然笑了一下,不再贸然上岸,于是,他解下随身携带的阮咸,坐在竹筏上,对着花想容,即兴弹了一曲《望江南》。
花想容终日呆于农家,哪里听过这等天籁之音,听着听着,竟陶醉于美妙的音律,对孟浩然也不再恐惧,孟浩然索性再弹一曲,花想容就更加陶醉了,曲罢,孟浩然哈哈大笑,然后趴到竹筏边,以手汲水,准备饮几口。
“公子,生水莫饮,小女子这边有水。”
花想容反倒劝他莫饮生水,孟浩然见时机已成熟,就弃舟上岸,向花想容行了个礼。
“多谢姑娘!”
花想容把带来的水倒了一碗给他,孟浩然一饮而尽。
“姑娘,此水甘甜,在下思量,若以此水酿酒,当是天下一绝啊!”
“公子喜欢饮酒?”花想容给了他一个笑容,这让孟浩然更加的神魂颠倒。
“在下平日喜小酌一杯,不知姑娘可否移步,与在下一同至城里饮酒?”
“公子,小女子从不出远门,若公子喜欢饮酒,可至我家。”
花想容对他做出了邀请,孟浩然大喜,就随她而去。
孟浩然到她家,她的父亲还在山里劳作,花想容即下厨炒了小菜,并把家中自酿的米酒端出,一打开酒壶盖,酒香四溢,孟浩然连声大赞,花想容为他倒酒,孟浩然一连喝下几大碗,竟诗兴大发,当即让花想容备下笔墨,写诗一首:
《耶溪泛舟》
落景余清晖,轻桡弄溪渚。
澄明爱水物,临泛何容与。
白首垂钓翁,新妆浣纱女。
相看似相识,脉脉不得语。
“公子,这句‘新妆浣纱女’指的是哪位姑娘啊?”其实花想容是明知故问。
“那就是姑娘你啊!”
花想容虽然知道他会这么说,但当听他这么说后,却也控制不住,即刻羞红了脸,孟浩然哈哈大笑,调侃她:
“你还是‘脉脉不得语’比较好看!”
两人的距离再度拉近,花想容对孟浩然的那把阮咸非常感兴趣,就缠着孟浩然教琴,孟浩然也很有耐性,就慢慢的讲解,花想容天资聪慧,一点即透。
此后,孟浩然就经常泛舟而下,至农舍教花想容弹琴、下棋、读诗。孟浩然是个大师,亲自指点,花想容进步飞速,一个月后,竟能用阮咸完整的弹完《望江南》,孟浩然大喜,把跟随自己多年的阮咸转赠给她。
当然,孟浩然每次过来,都得趁花想容之父在外劳作时。两人一直暗中幽会,孟浩然乃风流倜傥之人,多次想趁其家中无人时将其占为己有,可花想容一直保持着矜持,透露着那股倔强,并要求孟浩然速来提亲,孟浩然也不敢强逼,但也不想过早成亲,故终究未能得手。
花想容原名并不叫花想容,而是某日孟浩然醉酒,把太白先生的诗句“云想衣裳花想容”的后三字引入,作为她的别名。
阙浪听到这里,不解的说:
“听你一说,你们二位的感情已经相当好了,为何你如此恨他?”
说到这里,花想容本已微笑泛红的脸突然变得狰狞,骂道:
“都是因为那个贱人!”
那个贱人指的是她表姐,表姐生于名门之家,说话行事处处体现出大家闺秀的气质,且聪颖无比,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且丰韵迷人,某日,她来找花想容玩耍,给两人的感情蒙上一层阴影。
表姐到访后,与孟浩然谈起诗文,两人非常的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起初,花想容也并不在意,表姐毕竟是客,呆一会就走,而且也无法常来,但渐渐的,她发现孟浩然也不常来了,慢慢打听,却发现孟浩然已被表姐勾走,有一次,她欲至表姐家察看,却在桃花林中发现二人正在行鱼水之欢。
阙浪听到这里,又评了一句:
“喔,能从花想容的手里夺走孟浩然,看来必定是倾国倾城之辈喽!”
花想容听到这句评论相当不快,她恶狠狠地盯着阙浪:
“你的意思是她比我漂亮!”
“哦,非也非也,在下的意思是你们两位的风格不太一样。”
“你无需狡辩,你与孟浩然是一路人,当年孟浩然对她一见倾心,冷落了我。”
“想容姑娘,也许浩然兄只是找到琴棋书画的一个知音而已呢?”
“哪有那么简单,单单从孟浩然给她取的名字就可以看出我二人在他心中的位置。”
“喔,何以见得?”
“孟浩然给她取的名字叫做‘花已容’”
“花已容、花想容,这两个名字是有区别,花已容就是已容了,就是说已经很美了,而想容只是想而已,还没容呢,那岂不是说花已容比花想容更美?”
阙浪做了个精辟的分析,当然,他讲得太快,并无顾及到花想容的感受。
花想容两行泪流了下来。
“在他心中,我就是比那贱人差,他还四处宣扬,花想容是天下第二美女,而花已容才是天下第一美女”
“想容姑娘,这天下第一与天下第二只是虚名而已,你又何必在意?”
“我在意,我非常在意,一定不能落在那个贱人之后。”
“唉,浩然兄只是一时陷入迷途,他最终还是会回到你身边的啊!”阙浪安慰他。
“回到我身边,不可能了,他今日有来,却不敢带我走。”花想容又抱怨。
“原来浩然兄来过了!”
“给我希望,再让我肝肠寸断,不如不来。”
“也许,浩然兄只是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天下的男人都有难言之隐。”
“想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想让你带我走吗?”
“这个……,愿闻其详。”
“因为《望江南》,我因《望江南》而喜欢孟浩然,而你,也懂《望江南》,让我有孟浩然的错觉。”
原来,花想容把阙浪当成孟浩然的替代品了,这一点,阙浪是不悦的,于是,他向她强调:“想容姑娘,阙浪替代不了孟浩然,孟浩然也替代不了阙浪。”
“是,你终归是你,他终归是他,终究是无法替代的。”
“你说对了,想容姑娘,阙浪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救你出去的人,应该是浩然兄才对,我作为旁人,不便出头,在下与浩然兄见过一面,甚是投缘,下次见到浩然兄,我会劝他回心转意,倘若浩然兄需要在下协助,阙浪义不容辞,救你于水火。”
花想容淡然一笑:
“谢谢了,阙浪,小女子记住你这句话了,好了,时辰不早了,先行告退。”
花想容退下,阙浪随即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