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脸上受了伤,所以,所以……”顾嘉宜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勉强解释道。
“是啊,老爷。我见到叶儿的时候,她被一辆马车撞了,所以脸受伤了。”纪夫人帮着解释道。
顾嘉宜回头,正对上纪宣然探究的眼神,她微微一笑,算作了回应。
“咳咳……”纪老爷突然咳嗽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明娴,扶我回房吧。”
纪夫人搀住他的手臂,一边轻声说着劝慰的话,一边对林妈妈使眼色。
众人散去。顾嘉宜也随着人群出了大厅。她走得很慢,渐渐落到最后。
“小姐,请您留步。”林妈妈在后面叫道。
“妈妈有何事?”她看着林妈妈,脸上丝毫没有意外的表情。
“老爷爱吃莲子羹,夫人的意思是,明早您早些起来,给老爷亲手做一碗莲子羹。”
顾嘉宜有些诧异,“这个季节应该没有莲子吧,不知厨房有没有存货啊?”
林妈妈的神色有些怪异,“这个奴婢就不知了,厨房的事,一向是碧茹姨娘在操持。”
“哦?主母还在,为何由姨娘作主?”
“您也知道,夫人这些年忙着找您,哪里顾得上府内事务,而且老夫人年纪也大了,没多少精力,老爷也没有别的妾室,所以管理内府自然就由碧茹姨娘代劳了。”
顾嘉宜眉心有些发痛。之前在顾家的时候,一个二姨娘已经让她看清内宅的勾心斗角,现在看来这碧茹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跟二姨娘比起来,只怕有过之而不及啊!可是,可是,她真的不会宅斗,那所谓的命中劫数,会不会让命丧于此呢?说好的种田呢?
林妈妈又交代了几句,无非是小心言行之类的话。
顾嘉宜没急着回房,就直奔厨房。
“你是什么人?”
她刚走进去,正要找找有没有莲子,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声暴喝,如同小偷一般僵硬在原地的顾嘉宜看着走进来的身材浑圆的女人。
“我只是看看有没有莲子。”
“我在这里三年,也没见过府中何时有你这样的人。鬼鬼祟祟的,在这里找什么莲子!”
“哟,王妈妈脾气真大,”碧茹缓缓走过来,带着骄傲的神色,“小姐是刚回来的,也难怪王妈妈不认识。”
“小姐?这府里三天两头地进进出出些什么小姐,最后还不是都被老爷赶出去了,只是不知道这一位能够呆多久呢?”王妈妈用一根长长的筷子挑起顾嘉宜的下巴,轻蔑地打量着她。
顾嘉宜伸手轻轻拍掉那根筷子,双眼直直地看着王妈妈。她搞不懂内宅,可是也不会平白受一个下人的气,在顾府再这么不济,也不会有下人敢这么跟她说话的,她向来不喜欢逆来顺受。
“王妈妈真喜欢开玩笑,以前那些姐妹许是冒充过我,可是我也不愿去计较了,王妈妈又何必拿来说事呢?府里人多口杂,倒显得不安宁,扰了老夫人的清修。”
那位王妈妈微微正眼,注意到碧茹的眼神,只好将话咽了回去。
“是啊,小姐教训的是,奴婢会谨记的。”碧茹表现得很恭敬,但神色却又难掩傲慢。顾嘉宜若是只有十岁,她肯定注意不到碧茹眼中的冷意,可是她二十多岁的灵魂已经看过人世,又怎么会发现不了?不过想是碧茹在一个小孩子面前,也觉得没必要隐藏太深吧。
“对了,刚刚小姐可是说什么莲子吗?真是凑巧,厨房里还有一棵,本想的是老爷爱吃莲子羹,明日做给老爷吃的,既然小姐想吃,就留给小姐吧,老爷疼爱小姐,想来不会怪罪的。”
碧茹话一说完,整个厨房里面忙碌的人都抬起头了。人人都鄙夷地看着她,这个还没有站稳脚跟的小姐,刚进府就跑来偷东西吃,现在竟然还要跟老爷抢莲子!
“其实是我想做给爹吃的啦!”她辩解道。
“小姐有心了。只是老爷只爱吃奴婢做的味道,小姐年纪小,想来也不太精通厨艺吧?其实可以从别的方面讨老爷欢心啊!比如老爷爱喝新春的嫩茶,喜欢吃桂记的桃花酥,也用不了几个钱,表表小姐的心意就好。”
她是在开玩笑吧?此时已经临近夏季了,哪里来的什么新春嫩茶,老茶还差不多!还有桃花酥,那桃花可不是已经刚开过了吗??
她忍住心中的怒气,仍然有样学样地说道:“多谢姨娘提醒。”
闷闷不乐地回房。初战失败!明天端不出莲子羹,纪夫人会不会生气呢?额,心里好烦!
她集中精神进入银簪。
“许愿瓶啊许愿瓶,你骗我来这叫天天不应的地方,还玩什么宅斗,你是想弄死我吧?明天我端不出莲子羹,纪夫人肯定会对我失望的!”
许愿瓶没有什么动静,只是桌子上突然多了一棵莲子,还有一张写了做莲子羹步骤的纸条。
“好耶!太爱你啦!”顾嘉宜兴奋地一蹦老高。
她住的院子因为是连着纪夫人的院子,中间是纪夫人的小厨房,所以她可以利用这个厨房来做莲子羹,而不用跑去外面的大厨房。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小厨房许久没用,又怎么会没有莲子呢?她也不用特意跑去大厨房那边找了。
一夜好眠。
顾嘉宜起的很早,挽着袖子按着纸条上列出的步骤,很快,一碗香甜可口的莲子羹便出炉了。
她院子里远远看着,直到林妈妈敲门进了纪夫人的房间,她才端着莲子羹过去了。
“叶儿,怎么这么早啊?”纪夫人站在门边,似乎在等着她一般,“哎哟,叶儿竟然这样有心,给你爹做了莲子羹,可是看起来好像没有娘的份啊,娘不管,娘吃醋了。”
顾嘉宜摇摇头,谁说纪夫人没心眼了?可是她依然笑的十分欢快,“娘,您怎么还吃上爹的醋了?”
纪老爷笑着点点头。有太多来冒充他已经过世的女儿的女孩子了,这些年他一直放手让夫人去找女儿,也是想让她心里有所寄托,更不想让她承受失去女儿的痛苦,以免加重病情。这个女孩子是什么人,纪宣墨已经告诉了他关于她的事情,若是她不贪图家里的财产,又真能讨夫人的欢心,就算留下她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