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有多远,不是生与死之间的距离,不是飞鸟与游鱼的距离,而是昨天与今天的那一瞬交替。
夜晚,明月遨游于天际,月华照耀着大地,天边一颗颗洒在深蓝幕布上的明珠,有的点缀着远方,有的却隐匿于群山之中。
不止星星,夜晚亦是如此,有星星的夜晚里,天河上始终泛着明灯,或远或近,颗颗明珠都散发着震慑人心的光芒。没有星星的夜晚里,孤独地让人可怕,难免会有些苍凉,游子行人难觅星光,独生彷徨。
但此刻,在这群星闪耀的夜晚,有一个人的内心却闪过一丝彷徨,一丝稍纵即逝的彷徨。
紫竹峰后山,层层竹叶的遮蔽下,一片清幽的石径小路上。杨亦侠与行云并肩走着,行云体态轻盈,心情又好,淡黄色的绸子一晃一晃,但杨亦侠却无暇欣赏身边美人的姿态容颜。
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感到一丝不安?
神府中的剑神此刻也有着同样的焦虑,仿佛越接近《剑神诀》,就越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仅仅两天时间,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两天前,那个在家中独自发呆的少年,与现在的杨亦侠已经判若两人,曾经的胆怯也恍若隔世。
现在的他,已经初具一个修士或者剑客该有的决心。他坚信,路,是要靠自己走出来的!
不多时,杨亦侠和行云二人就已走到了距离初心亭不到二里的练武场附近。练武场上,一排排竹剑竹刀整齐地安放着,中间的一大块空地上,还搭建着一个半人高、十平方米大小的竹擂台,透过竹叶间隙的明月,一根根紫竹泛着淡淡的光芒。这竹擂台显然是专门烤制过的,蒸干了竹子里面的湿气,再涂上特别的漆油,就可以更好地适应山里多变的天气。人也是一样,需要经过历练,才可以遇见更完美的自己。剑神出神地望着,想起上一世,他与宋一剑在这里挥汗如雨,苦练武学,司徒浩然在远处沏茶煮酒,指点江山的场景,虽时隔多年,那画面却是近在咫尺的温馨鲜活,盘旋在回忆里,久久难以磨灭。
而此刻的杨亦侠也在回味着自己一天前初到这个世界的紧张与惊讶,丝毫没有意识到危机的降临。
“师弟!”一声惊呼,是行云的声音,杨亦侠环顾四周,夜还是那么清凉,伴随着阵阵山风,刚刚还在身边的行云却已经消失了踪迹。
行云失踪了!一个大活人平白无故地在他眼前失踪了!莫非是敌袭!
杨亦侠迅速地捡起了一旁的竹剑,排除了心中的杂念,做好了防御准备。
“你以为你防得住吗?”远方,约莫二里外的初心亭里,传来一道冷峻的声音,一个青衣独臂男子正缓缓向杨亦侠走来,披散着的长发夹杂着几缕白,手中的剑却是泛着蓝光!
剑神!杨亦侠揉了揉眼睛,他没有看错,那个独臂男子竟然跟神府中的剑神生的一番模样!而他手中的,莫不是那神剑承影!
前世今生望无尽,仗剑红尘是清狂!
那男子的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一字一顿地使出了剑神诀剑法的第一式。
强烈的蓝光袭来,杨亦侠大口喘息着,连滚带爬地向后退着,仅仅几个呼吸间,那华光已近在咫尺。
“剑神,剑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亦侠连忙呼唤剑神,但神府中没有响应,剑神也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行云失踪,剑神又不见了。现在是杨亦侠独自一人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
这一次,他不能再依赖别人,这一次,他只有一个人,去面对这个未知的世界。杨亦侠眼睛里流露出不甘,脑中飞速运行着,想着化解这招的对策,但此刻,杨亦侠还有机会翻盘吗?这是一个注定无解的局,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下,杨亦侠退无可退,只能任由剑招击中他的身体。
“轰——”一声巨响,杨亦侠陷入昏迷,身形消失在蓝光之下。
“滴答滴答……”时间一点一滴在流逝,没有人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紫竹峰又重归于宁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亦侠只觉得后脑勺一痛,神经慢慢地从混沌中苏醒过来。
咦?明明中了一剑,我还没有死?杨亦侠缓缓睁开了眼睛,一袭青衣完好无损,身上没有一处伤口,呼吸平稳,脉相正常,那一柄竹剑也好端端地在他手中握着。拄着竹剑,杨亦侠慢慢地站起身,观察了一下周遭,才发现自己现在身处一个异度空间中,蓝色光华流转下,三座高大的光门依次矗立在眼前。
天,地,人。三座光门上若隐若现着三个大字。
这难道是《剑神诀》的考验,杨亦侠这才反应过来,先是行云离奇消失,再是剑神突然失灵,看来我已经进入《剑神诀》的结界空间里了。
既然剑佛这样的高人可以设立结界,那《剑神诀》的主人又怎能不会为如此重宝设下结界呢?
经历过之前与剑佛的接触,杨亦侠已经对虚幻空间有了一定的接受能力,而且根据之前提到的五行能量汇集之地的提示,杨亦侠也猜到了这里可能也会有一个结界。只不过,有一点他不理解的是,既然是这样,剑神为什么不早一点提醒他,难道之前他获得的《剑神诀》走的不是这个途径吗?杨亦侠思索着,看来只有等自己走出这个空间,才能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亦侠的视线最终转向了那三重高门,这是在这个空间里他唯一能看到文字的地方。
天、地、人。
天时、地利、人和。杨亦侠不禁想起孟子的那篇《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而这篇议论文的中心思想就是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那《剑神诀》的功法应该就藏在人门了!杨亦侠大胆地猜想着。
但是此时第一扇门是天门,之后才是地门和人门。也就是说,杨亦侠要依次走过前面两道光门,才可以抵达人门。
握紧了手中的竹剑,杨亦侠长吸了一口气,清啸一声,一只脚便踏入了天门之中!
“欢迎来到天门,这是历练的第一关,考察的是有缘人的体质,只有混沌体质的修炼者才能引发阵势……”那道冷峻的声音又开始一字一顿地说着,就像事先录好了一般,没有一丝一毫人类的情感。
混沌体质!这就是了,看来这一关应该不成问题,杨亦侠寻思着。
“但是混沌体质也分为三六九等,混沌是天地伊始,只有在劈开无尽的混沌之后,显现出来的才是你的潜力,本关要求在规定的十二个时辰之内,填满祭坛里的五种元素,方能过关!”冷峻声音继续道,一点思考的时间都不留给杨亦侠。
什么?混沌之体也分为三六九等!杨亦侠沉思着,忽然眼前一亮:
想起剑神之前提到过的五行资质,绝品、超品、一品、二品和三品。如此说来,按照这个等级划分,若有的混沌之体中隐藏有绝品的五行属性,那应该就是绝品混沌之体,而隐藏有超品的五行属性,那也就是超品混沌之体了。
杨亦侠的脑中飞速思考着,当务之急,就是要在十二个时辰内,填满祭坛里的五种元素,这也意味着要达到五行平衡才能通关。
杨亦侠一眼望去,自己所在的这片土地上,已被大致分为四个区域:
正东方是一座青色的祭台,正西方是一座白色的祭台,正北是黑色的祭台,正南的红色的祭台,而杨亦侠脚底下是一片黄土。
草长莺飞,燕子呢喃,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朦胧细雨,伴随着这生机勃勃的景象,此时的天气仿佛回到了早春时节。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杨亦侠心中琢磨,这是春季,冷峻话音一落,这里的风景竟然自动变成了春天的映像,这难道是有什么提示吗?
“啊!”正当杨亦侠想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时,只感觉浑身上下奇痒难耐,紧接着脚下的黄土开始塌陷,上下浮动着慢慢向自己聚拢,像围棋填子一样,一口一口地夺走自己身边可以呼吸的气。
豆大的汗珠挤满了杨亦侠的前额、鼻梁和上唇,杨亦侠连忙拔起深陷在泥沼里的双腿,试图以奔跑来应对这难以承受的神经刺激。
“小样儿,我又不是没有过敏过,这点痒还是可以承受的,只是这窒息感,咳咳……”杨亦侠放弃了自言自语,还是保存点空气为好。
杨亦侠一边奔跑着,一边思索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过关条件是填满五行祭坛,可是这里只有四座祭坛,现在还莫名被春姑娘弄得奇痒难耐。
奔跑着,杨亦侠逐渐接近了偏于西边的白色祭坛,一阵清风徐来,杨亦侠只感觉身上的瘙痒瞬间消失了。
奇怪?怎么一到这白色祭坛边上便没有了瘙痒的感觉?
(第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