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突然的动作吓得我面部表情全部僵硬,想大叫可是嗓子却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完全发不出声音。
剑锋即将劈向我的面门之时,老头掐准了时机稳稳停在的离我脑袋一厘米远处,随即收回了手。
在老头收手之后良久我仍然没有回过神来,如此快的剑法,看得我目瞪口呆。
“丫头!”老头看着我这模样,除了,竟也有几分哭笑不得,“就这么一剑就把你吓成这般模样,若是教你剑法,你又如何受得住?”
听得老头这话,我这才敛了敛神色,将刚才所有的震撼都收进心中,“受得住,受得住,爷爷你放心把,我刚才只是因为太过于震惊,以往我亲身经历过这般出神入化的剑法,这次这么近距离接触,而且你这般突然,表情还那么认真,我便一下子就被你架势唬住了。等我真的练起剑来,肯定不会这样了。”
文彦这时候也走了过来,“是啊,爷爷,别看小瑾现在身子弱,但是你看她的身型,倒真是练武的好条件,若是没有您的指点实在可惜!”
老头摸了摸自己长长的胡子,将手中的剑递到我的手边,“想不想试试?”说罢对着我挑了挑眉。
我将信将疑地接过剑,原本看起来很轻的剑,拿在手上倒是非常沉,远远超过我的预期重量,身子便被带得随着剑身向前一个踉跄。
“接好了!”老头脸上的表情严肃极了,这一刻的他和我先前见过的那么慈祥的老人判若两人。
我被老头的情绪感染,于是将脸上的嬉笑完全敛去,气沉丹田,左手稳稳地握住剑身,右手则落在雕花剑柄之上。
这剑设计极为惊奇,剑柄上的梅花图案十分逼真,但却并未因为雕刻而让握剑者手上有任何不适感,相反和现代的人性化设计很像,剑柄握起来非常舒适,仿佛就是顺着人手的形状设计的。
我蹙紧眉头,抿起嘴唇,想让爷爷感受到我的诚恳,右手一个用力,剑快速出鞘,我模仿着老头刚才的动作,将剑直直像文彦头顶劈去。
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看到了文彦倏然放大的双眼,他显然被我的举动吓到了。
我这么一个从未习武之人,何况还是第一次拿剑的人,若是一个不小心,他可能就此成为我手下亡灵。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仿佛就是冥冥中注定,当我拿起这剑的时候,我似乎就知道应该如何控制它,我似乎知道在哪一刻应该收住手,在那一刻会发生惨案。
我挥出的剑停在了文彦头上,剑刃甚至碰到了他的头发,他垂在额前的一缕黑发被锋利的剑刃削下了几根。
站在一旁默默看着的老头突然拍了拍手,“不错!”
我察觉响动,立即收回手上的剑,文彦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我说小瑾,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一个不小心可是会出人命的。”
“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就不在爷爷面前给你说好话了,我才不要让爷爷教给你剑术,你这样的性子啊,以后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死于非命!”文彦说着傲娇地将头转向一边,留给我一个清瘦而挺拔的背影。
“别别别,文彦我错了,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拿起这剑,就好像有什么在驱使着我一样,我心里也确切地知道我一定不会伤害到你,所以我才会……我,我以为你也会相信我的。”我急急地绕到文彦面前,认真地向他解释道。
他看到我走过来,又将眼睛别开我的目光,“我不管,你太不靠谱了,我以为我是你的朋友,可是你却能让我冒这样的险!”
“好了,文彦,别说了,你这不是也没事吗?从刚才小瑾的剑法看来,小瑾确是有练剑的天分,她在这方面的天赋要高于你,而且……”说着老头若有所思地顿了一下。
文彦这才转回身看向老头,“可是什么?”
老头缓缓说道,“她的天赋要远高于你,若是日后你们离开我去江湖闯荡,她的作为定高于你!”
我再次震惊地望向老头,他的表情正经八百的,我怔愣了一下,随即又去看看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文彦,这时的他也敛住了总是挂在嘴边的温暖笑容。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爷爷,你可真爱开玩笑,我……”我正愁不知道该如何打破尴尬的局面,慌乱得四处打转的眼睛便瞥到了桌上还没洗的饭碗,“我现在去洗碗,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待会该看不见了。”
说着我就逃也似的离开风暴中心,走向餐桌,将碗筷一个个叠起,将剩菜收拾起来。
“我来帮你。”这时文彦也走了过来,他的脸上恢复了往日的笑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若不是刚才的那一切给我的震动太大,我几乎要怀疑刚刚的那一切只是我放空时凭空幻想出来的场景。
文彦从小跟着老头练武,他又是这般认真,而我不过是一个初来乍到的菜鸟,仅仅一挥剑老头便断定我日后比他更有造诣,若这事发生在我身上,我也是十分不满。
在现代的时候,我曾努力学习了很多东西,包括乐器,而对于音乐来讲,天分非常重要,有的人天生五音不全,有的人却三岁就能自学尤克里里,天赋这东西真的讲不清楚。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我这样一个疯狂热爱音乐但是对于各种乐器都没有天赋,纯粹靠后天不懈努力才掌握到半点精华的人,居然会在我从没接触过的剑道上有如此潜能,若是没有穿越,我定是没办法发现自己在这方面的天赋的。
我小心翼翼地将碗一个个叠起来,文彦从我手中接过,“我来吧。”说着自顾自地走向灶台,将锅里注入了一半的水,然后将碗一股脑放了进去。
若是没有我这个天外来客,文彦和老头还会和平时一样和乐融融,哪会产生这些波折。
看文彦这般失落的模样,我心里终归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我又赖着脸皮怯生生地走到文彦身边,“文彦,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了,以后我再也不碰剑了!”说着我将左手伸出三个手指放在耳边,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原本十分落寞的文彦看到我这么认真的样子,居然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你说什么傻话呢?我并没有生你的气,只是怪自己天资不够。你竟然到了这里,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爷爷刚才也说了,你非常适合练剑,为何要为了照顾我的情绪而放弃呢?就算真的像爷爷说的那样,日后你造诣高于我,我也会因你而自豪的,我可以在外人面前骄傲地说‘你知道那个大名鼎鼎的宁玉瑾吗?她可是我的妹妹!’”
文彦将我的手放下,“明日起我们便可以一起练武,你若是不认真,我会真的跟你生气哦!”
听得文彦如是说,我也释怀地笑出声来,“放心吧!我认真起来可是连自己都害怕的哦!”
“哈哈哈……”
我和文彦相视而笑,破旧的茅草屋内充溢着欢声笑语,老头独自坐在桌边,看着我们的眼神中满是幸福。
第二日,鸡一叫,我就察觉到了动静,从这窸窸窣窣的声响依稀可以判断是有人在穿衣服,随后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更为可疑的是,他正朝我的方向走来,而且越走越近,我心里纳闷,难道是爷爷?这么早是要干什么?
正想着,我的脸上传来奇怪的触觉,是一只修长的手指,异样的感觉促使我迅速睁开了眼睛,惶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在睁眼的一瞬间,我看到的却是文彦清秀的脸庞,看到我突然醒来,他显然也是吓得不轻,连忙收回手,“我……我是想叫你起床来着。这个点,我们要开始练武了。昨天……昨天你答应我要认真练武的,今天是第一天,你可不能偷懒。”
文彦磕磕巴巴地勉强将一段话说完整,我从他回避的眼神中,明显看出了尴尬,连忙接过话茬,拍了拍胸脯,“放心吧,我宁玉瑾也是说话算话的人。”说着就直直起了身。
平时我也不是嗜睡之人,加上这古代没有电,也没有电脑之类的供娱乐消遣的东西,昨夜便早早地上床休息了,这个点起床对于我来说还不算苛刻。
“这是我的衣服,你先暂时将就着穿了吧,过两天我带你去市集上买新衣服去!”文彦将手中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放在我手中,随即转身走向屋外,出去后还不忘给我把门关好。
我迅速地穿上长袍,文彦清瘦,衣服我穿起来宽度倒是合适,只是长度上……一直盖到了我的脚踝。再将头发像男生一样高高挽起,然后用文彦的发冠将头发束在头顶,这般打扮正适合练武。
我走出茅草房破旧不堪的小门的时候,老头已经站在篱笆之外,他站在微微晨曦之中,背挺得直直的,竟是一点也看不出他的年龄,仿似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怔愣之中,文彦早已经走到了老头跟前,“爷爷,她起床了,我们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