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海棠才知金生身上的确是伤得不轻,到了屋里脱下了衣裳一看,身上大大小小的抓痕竟有几十条,虽一路上有些都已经凝固成痂,可那血红斑驳映在身上,看起来仍是触目惊心。
金生怕娘亲担心,只说自己是受了一点小伤,没有大碍,金生娘亲给他俩熬了两碗姜汤,嘱咐都要喝了,免得着了凉不好。
等到金生娘亲和小福到屋里睡下了之后,海棠这才拿了热手巾替金生一点一点擦着伤口。这些伤留在身上那是极疼的,可是当海棠擦过的时候,金生却只是咬牙忍着,没喊一声疼。
海棠瞧着心里又酸又痛:“真没想到伤得这么厉害,”她的手指抚过那一道道横七竖八的伤口,“你还骗我,说是自己不小心弄伤的。真是不小心,怎么会有这么多处,瞧着像是抓痕一般?”
“是狼。”金生拉起了衣服,将海棠拉到身边,“原不想告诉你,是怕你担心的。”
“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不担心了么?”海棠嗔了他一句,到底还是心疼,“明儿我去找冯大夫过来瞧瞧,上些药也好的快一点。”
“嗯,我听你的便是。”
“明儿别去铁匠铺了,在家歇上一日,好好养了伤才是正经。要是早知道你去这一遭会弄成这样,我就是什么也不吃都断断不会让你进山的……”她说着说着,心口一酸,又要落下泪来。
金生疼惜娘子,拉着海棠揽进怀中劝慰道:“好了,快别哭了。我身强力壮的,刚才背了你一路都没什么事儿,这会儿怎么就又哭起来了?你只光顾着说我,倒是你自己,怀着孩子还这么冰天雪地地到处走,外面天色又黑,要是你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又该怎么是好?你要我答应,我倒是要你答应,往后可不准再做这样的事了。”
金生握着海棠那一双冰冷的小手,用自己掌间的温度替她取暖。
今夜这一番,他们两个人都是为了对方才会险些遭难,可也正因如此,令两人在回来之后更加地贴近了彼此,依偎在一起,人暖心安。
第二天冯大夫来瞧了金生的伤,一边上药一边啧啧称奇,说是金生这小伙子可真是有些本事,一个人能够独斗两匹饿狼,村里头怕是还没有这样的男人了。后来海棠才听冯大夫说了,这福缘村过去的深山老林里头,有狼也有熊瞎子,如今是冬天,那熊瞎子倒是不出来捣乱,但是这狼却也是一个极大的隐患。早两年的时候,便有过村里的孩儿被狼叼走了吃得肠子都没了,后来村西有几户男人结了伴一同进过山里,想要除了狼窝,可几次下来也都未成,毕竟这野生的畜生发起狠来还是有几分厉害的。
金生一人之力,就杀了两匹野狼,这要是传了出去,村里头一定可都要将他看作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了呢!
海棠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头倒是有几分骄傲自豪起来,可想想又未免有几分后怕,也好在金生没事儿,要是当时一个不敌,只怕她这会儿可就要没了丈夫,成个寡妇了哎!
那天晚上,海棠烫了脚钻进被窝里,缩在金生的怀里央着他要讲怎么屠狼的经过,起初金生不肯,说也没啥好讲的,到底还是经不起娘子的一阵缠磨,便回忆了一下,比划着讲给了海棠听。
他这么一说,可真是惊险刺激,海棠听他说到紧张之处,就仿佛身临其境,自己也被那狼扑倒咬住了一般,惊得一把就紧握着金生的手臂:“后来怎样,后来怎样?”
金生笑了笑,捏着娘子的脸叹了一声道:“其实现在想来,倒真是有些后怕的。娘子,我今日答应你,往后不管如何,为了你我也不会再这般冒险。我一定要好好活着,这样才能照顾娘亲,保护你和我们的孩子。”
这边厢夫妻温存,兴致盎然,但在遥遥南方的花朝,却有一辆马车夤夜从将军府出来,赶车的人一阵疾驰,看起来像是就要出城。
马车里边,那身穿白衣的酒瞳将军,看起来气色仍并不大好,脸色犹是苍白虚弱,左右两边正坐着李威和连远两人。
李威到底还是没有忍住,瞧着容秀臣的样子不由开口劝道:“将军,老将军那天已是说了利害关系,可您为何偏偏要这般固执,非得亲往西苑国去,您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大好,要是万一……”
“行了,别废话了。”容秀臣微眯着眼睛在车上小憩,听得他唠叨,心中微有不悦,“出来都出来了,就别再说这些没用的了。李威,你说阿曼是在那西苑国溪水镇福缘村里,那咱们就别耽搁了,直奔那儿去便是。”
“可是将军,那女子虽然长得同阿曼小姐有几分相似,可却未必真的就是……”
“我不亲眼去瞧瞧,到底不能安心。阿曼失踪了这么久,半点音讯也没有,若她真的在那什么村里,我一定要将她带回花朝!”
容秀臣素来都是说一不二,听不得旁人劝的,他说要亲自去找,那就是天王老子也拦他不住。李威同连远对视了一眼,都是一般的无可奈何,但听得外面的策马车夫又是狠抽了一鞭子,“驾”的一声,又跑出了好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