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突然觉得胸口的海棠花一阵微微刺痛,眼前闪过奇怪的画面来。
一个小姑娘,被一圈人围着,他们都穿着素白洁净的衣裳,看起来个个都是冷冰冰的。
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嬷拿着银针走到她身前道:“来吧,给你绘上你的徽记……”
徽记,徽记……
一瞬间,眼前的情景又消失不见。
外面,院子里站了许久的金生娘亲终于抚掌而笑:“哎呀,可总算是成了!”
这洞房花烛,虽说晚了一天,可好歹也算是补上了。
第二天海棠天没亮就醒了过来,身旁金生还正睡得香甜,想起昨晚上两人算是真的结合在了一起,海棠又是甜蜜,又是欢喜,不由将头往金生的胸膛上蹭去。
她柔软的发丝正蹭在金生的脖颈间,丝丝痒痒,还有几根钻到了金生的鼻子里去,他被海棠给蹭醒了,“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嘻嘻……”回过头去,瞧着自家娘子正歪着头朝他看着直笑。她白玉般的手臂正露在被子外面,被子正遮着她半隐半现的玉峰,一缕乌丝滑落胸前,此情此景真真是大清早的就撩人心神。
“你可醒了,怎么就打起了喷嚏来,可是冻着了?”海棠问着金生,却不觉他底下那帐篷君又骚动了起来,叫嚣着昂首挺立!
金生看着海棠这欲说还休,半遮半露的模样儿,真是心痒难耐。本想着趁着天色还早,再闹上一回,不过想起昨晚上海棠初经人事,又直喊着疼,今早再闹她,只怕不妥,便想着来日方长,娘子总归是自个儿家的。
想着,便伸着手将海棠抱在了怀里,狠亲了一番便道:“我这就起身去打柴、挑水了,时候还早,你再睡上一会儿吧。”
他翻身坐了起来,穿上昨晚海棠给他缝补好的那件衣裳,轻声打开屋门,踏着刚有些蒙蒙亮的天色,到山里砍柴挑水去了。
海棠又在床上闭眼躺了一会儿,听到外面公鸡打了鸣后,也起了身来。
昨晚上这么折腾了一回,今早起来顿觉得这腰腿酸麻,有些禁受不住呢!一想到自己这个样子都是昨晚上金生给力闹腾的,她不由蒙着被子笑了一笑,低头看去,胸前洁白的皮肤上布满了点点痕迹,顿时脸红心跳,羞得赶忙拉过了一旁的衣裳穿了起来。
今儿早上,金生娘亲看着海棠的样子也不一般呢,仿佛总是带着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她从里屋走到堂屋帮金玉放早饭筷子的时候,婆婆看着她笑。
她走到院子里,想要瞧瞧金生回来了没有,婆婆也站在她后头搓着手笑。
等金生回来了,一家子坐在了桌前吃起饭来,婆婆筷子不动,夹着菜碗里的一根青菜,还是侧头看着海棠在笑。
福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大声道:“娘亲,我瞧你一早上了,是不是海棠嫂子有啥好玩儿的地方?你怎么老盯着她笑呢?”
海棠也放下了筷子,瞧着婆婆那样子,还真是笑得让她有些寒毛直竖的。她想起昨儿洗破了的那件衣裳正穿在金生身上呢,还道是婆婆为了这个缘故在笑她,不由想要解释一番,说道:“娘亲……其实……”
“儿啊,”金生娘亲抢过了话头,却并没提那件衣裳的事儿,只说,“如今你们成了亲,这头等大事可就是要赶紧让咱老金家抱上孙子,这可比什么都要紧啊!”
“娘,”福儿又在一旁插嘴问道,“嫂子怎么才能让咱老金家抱上孙子呢?是要像那个李家嫂子那样挺个大肚子,然后再生个大胖小子下来吗?”她嘴里砸吧着窝头,说得含混不清。
金玉心道,这小丫头片子还真是童言无忌,没羞没臊当着海棠的面就问起了这个,立刻拿了个窝头往她嘴里塞去,“快吃快吃,不吃可都要凉了呢!”
“唔……姐,姐……噎死我了……”
吃完了早饭,金生便要去铁匠铺了,海棠将自家男人送出了院子,说了声:“可记得早些回来。”
金生“哎”了一声,想着今儿铺子里活儿并不多,等下午收了工早些回家,再去全二他们那边讨些甜枣,晚上让娘子吃一些。
金玉要下地干活儿,金生娘亲今儿说是要去趟红山村走亲戚,可能会晚些回来。
她告诉海棠,今儿晚饭让她来煮,东西都在厨房灶间里备下了,有青菜过水煮一煮便成,地瓜放在稀饭里一起烧一下,还有一条昨儿金生去河里捉回来的鱼,杀干净了放些油煎一煎。
她说得挺轻松的,好像听起来一点也不复杂,一点也不难办。可是海棠这么听着,却是一脸的茫然。
青菜过水煮一煮,好像还算容易;地瓜放稀饭里烧,大概也行吧;可是,可是……那条活鱼,可要她怎么去“杀干净”,又怎么去“煎一煎”呢?
金生娘亲走后,海棠蹲在厨房的水盆子前,和那条鱼大眼瞪小眼对视了良久,良久……
福儿在外边儿都玩了一圈回来了,见海棠还是蹲在那里,便过去问道:“嫂子,你怎么还在看它呀?”
“小福儿,这杀鱼……你可知道该怎么做的?”她也没旁人好问,虽然她知道小福儿懂得估计不比她多多少,但这个时候也只好逮着她问了。
福儿走过去瞅了瞅那条在小水盆里扑腾得正欢畅的小鱼,想了想道:“这个容易,你就抓住它,拿把刀往它头上剁去,那就成了。”
“啊……拿刀……剁它呀……”海棠觉着,这怎么听都好像有些血腥恐怖。
看了看外面日头,要是再不动手做,那等他们都回来,可就要空饿肚子了。她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是金生的媳妇儿了,这都是她该学该做的事儿,便硬了硬头皮,挽起袖子,伸手到那盛着活鱼的盆子里要将它捞出来。
可那鱼儿滑不留手的,刚抓住了它,还没捞起来,便又“跐溜”一下从手掌心里溜走了,海棠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这才把鱼捞了出来。
一出了水盆,海棠稍没抓牢,这鱼儿就滑到了地上,“扑腾扑腾”拱着身子不住闹腾着,海棠头上冒出一层层薄汗来,一旁小福儿已经把大菜刀给拿了过来,递给她道:“嫂子,快!”
她接了过来,哎哟,这菜刀还真是沉得紧,她闭闭眼心想,不就是杀条鱼么,没那么难的!
于是看准了之后,用力一刀就往那鱼的头上剁了下去!
刀锋上沾上了鱼身上的血迹,海棠瞧了瞧,这鱼儿似乎没有刚才动得那么厉害了,便朝福儿问道:“这可算是‘杀干净’了?”
福儿也上前瞄了一眼,瞧瞧这鱼大概是被嫂子给灭了,全没了刚才的得瑟劲儿,便点了点头道:“我看是。”
婆婆临走的时候说,这鱼“杀干净”了之后要放油里“煎一煎”。虽然她也没干过,但想来不过就是将鱼丢进油锅中弄熟了便是,既然她都把鱼“杀干净”了,那接下来应该也没啥难的了。
海棠走到灶台边,在底下生起了火,眼看着上面的大铁锅呼呼开始冒热气了,她便舀了一勺子油倒进了锅里。
接下来,该是将鱼放进去了吧。
海棠拿水将鱼身子给冲洗了一番,然后靠近已经烧热的油锅边,咬了咬牙,便将鱼给扔了进去。
那鱼适才虽挨了一刀,可其实却并未死透,不过是半死不活晕过去了,如今一下了油锅顿时便又苏醒了过来,烈火烹身,在那锅里跳腾了起来,那热油也随着一溅三尺高,海棠和福儿都吓得向后退了一步,立刻便乱了手脚。
还是福儿机灵,一个箭步走到一旁拿着大锅盖过来递到海棠手里喊道:“嫂子,快……快些盖起来了!”
海棠听她这么说,只好壮着胆子走过去,将手里的锅盖迅速扔过去,正将那鱼盖在了下面。
不得不说,这河里野生的鱼儿生命力还真是顽强,海棠和小福儿在旁边站着一动也不敢动,只听着里面那鱼扑腾来扑腾去的声音。
慢慢的,火越烧越旺,里面的声音好像也渐渐小了起来。过了好半晌,海棠看了看躲在她身后的福儿问道:“你觉得……这鱼……煎好了吗?”
福儿刚才被那到了油锅还活蹦乱跳的鱼儿给吓到了,扯了扯海棠的衣裳说:“也许……好了吧……那个,嫂子,咱们还是再等一会儿吧。”
海棠想了想也是,她刚才也被好一阵吓呢,要是一会儿打开了锅盖,那鱼又跳了起来,她可又该被吓着了。
于是,两个人就站在灶台边,瞧着那火兹兹烧着,瞧着那烟噗嗤噗嗤冒着,头上的汗也渗了出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海棠听里面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了,这时候,厨房里满是烟味,还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嫂子,嫂子,咳咳……”小福儿咳了两声,朝海棠道,“这回……这回该是好了!”
熄了火,掀开锅盖一瞧,海棠顿时愣傻了眼,这鱼儿倒是不再动弹了,可是估计也不能吃了。浑身上下都是黑焦焦的颜色,还散发着一股子臭味。
海棠沮丧了起来,心想,这可怎么是好,这第一回做饭就成了这个样子,一会儿大家回来可吃什么好?
福儿见了海棠难过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便拉着她道:“嫂子嫂子,别难过了,先把鱼拿出来吧,不是还有别的菜么。”
她用了个大铲子,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将那鱼给从锅里弄了出来。
可是大概是刚才火烧得太久,这鱼又粘锅底的缘故,那铁锅底下被烧出了一个洞来,这鱼没烧成,锅倒是破了!
正在这时候,金生提着一小筐的红枣回来了。
一进屋子便闻到了呛人的烟味,还道是家里起了火,赶忙跑进厨房,一见娘子正一脸郁闷地站在灶台前。
“这是怎么了?”
“金生……”海棠委屈地指着家里的铁锅说道,“都是我不好,我把锅底给烧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