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许京很晚才睡着,没有回艺的房间是没有温度的,冰冷的。如果你回来了,我一定不让你挣脱我的怀抱,我要抱着走去天涯去海角。迷迷糊糊地也就睡着了,他做梦了,梦到回艺在一个黑乎乎的角落里在哭。他怎么叫她,她都不应,只顾自个哭。她一定是在那边受到委屈了,我却什么也做不了,等他醒来,他一个劲的责怪自己。我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了,只有按照时光姐姐的吩咐,我才能与她在相见。一晃竟然一个月过去了,他该要振作起来了。正想着,就看到一张明信片立在床头柜。
该死的周时光,又偷偷进我房间。
他骂着,打开了明信片,“2002年11月29日,时光镇医院有一个16岁女孩,生了一个宝宝,因为是未婚先孕,被医院医生私自卖了,女孩是怀乡中学初三年级的一个女生,时隔14年,她的孩子得了重病,需要骨髓移植才可以康复,现在在时光医院住院治疗,他的父母天天找他的亲生父母,而那个医生已经不在那里上班了。你会出现在他的梦里帮他找母亲。”
怀乡中学的校园里,异常平静。他来了,对他来说熟悉的校园,熟悉的环境,却是陌生的气氛。他来到学校的食堂,回艺坐在小木凳上津津呀的吃东西,时不时的还冲他笑。
“回艺,是你吗?你怎么来这里了?”他冲过去,小木凳上却是空空的。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还是没有看到她。灶台,锅子,锅盖都被洗刷的干干净净的,仿佛从来没有做过饭一般。
他从食堂出来也就到了教室那边,一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再想想刚才的食堂那般干净。他竟以为是不是在这个时光里,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只剩下他自己,莫名的孤独,失落,油然而生。
他也就跌跌撞撞地行走着,没有太阳,天气阴森森的,云彩灰白的一团一团的,很矮。看样子要下雪了,几只鸟雀从这个屋顶飞到那个屋顶,就肆无忌惮的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树上的叶子都掉落的差不多了,光秃秃的,地上也没有几只树叶,都被风吹走了吧。
有一间教室还亮着灯,正是他以前所呆的教室。他的眼睛里突然有了希望,他想万一能看到小回艺呢。看看她心里也许会心里舒服一点。
小回艺,回仙仙正在教室里做题。小回艺的同桌小许京已经一个月没有来上课了。
她的心不是安静的,她总希望下一秒钟,小许京会出现在教室里,或者拿试卷,或者拿书本,又或者直接来教室做题。
她手里拿着笔,却在想三想四。
你一次也没有来过,你可知道我会想你,思念你。
爱情就是这么微妙,来的时候犹如暴风骤雨般猛烈,谁也抵挡不住。她又不敢承认,她喜欢上了他,甚至喜欢的深入骨髓。
不能不能,我是一个好孩子,我要好好学习。我要考入重点高中,我没有殷实的家境,只能靠自己的努力。
不想了,不想了。做题做题。许京来了,站在她的身后,不声不响。对于她,他的心里是平静的,不起任何波澜的,她是她,是十四年以前的回艺。就如同一个小妹妹一样,让他爱怜。他的心里又是难受的,和她一样在思念一个人,同命相连,或者同是天涯沦落人。
他拉凳子坐了下来,吱得一声惊到了小回艺。她转过身看他,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晃了一下眼神。她使劲揉了揉眼睛,又睁大了一些。眼前的人儿和她的同桌长得几分相像,只是略显老成,又穿着单一,不怕冷吗?她问“你是?你是许京的哥哥吗?”这一问,惊到了正在做题的回仙仙,她猛一抬头,看四周没人。问道:“艺,你在跟谁说话。”
小回艺很纳闷:“这么大的活人你没有看到?”小回艺转头给她讲。
“人,哪里有,你是不是想同桌想疯了。别想了,哪天我陪你去看他,天天魂不守舍的,不要到时候,他考了重点高中,你没有考到,那就麻烦了。”
“我心里有分寸,放心吧。”她又指着同桌的凳子“他就坐在这里,人呢?人呢?这么快就走了。”
“亲爱滴,你肯定病了,你发烧发的不轻,烧糊涂了。”她用手摸了摸小回艺的额头,“也不烫呀。”
“不可能,明明就在这里呢。”小回艺跑了出去,见远远的有个人影,走得很快。怕是追不上了。下雪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回艺想着,要回家了,不然雪越下越大,该是回不去了,她小跑着回了教室。
“仙儿,仙儿”回艺边跑边喊,一个不小心撞桌子腿上了。
“哎呦,好痛”她用手捂着腿。
“我的乖乖,你也不小心点,你说你毛毛躁躁的,受伤了吧。”回仙仙听到回艺的喊声已经是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过,扶着她。
“慢慢走走,活动活动,也不小心点。”刚才的自言自语,再加上呼呼跑出去,再加上现在的撞桌腿,让回仙仙有点害怕,她觉得回艺一定是魔怔了。她想一定是许京的缘故,青春是一杯可以解的毒酒,回艺中毒很深,不知道还能不能解毒。
“放心吧,还可以走的,你看。”回艺扶着腿围着教室转了一圈,还好没什么事,“只是还有一点疼”。
“肯定了,哐当这么一声响,不疼才怪呢。”
“你刚才怎么了,匆匆忙忙跑出去。”
“没,没什么”想必是仙仙一定是没有注意到有人来的,回艺也就支支吾吾地说没啥事。“对了,下雪了。”
“下雪了!这么早就下了,天气预报不是晴天吗?”
“天气预报,必定还是预报,不确定的。别人不是说了吗,天气预报,胡说八道,不如不报。你不能全信的。”
“这才几月呀?就下雪”
“阳历十二月,我们还有个把月就要放假了。”
“奥,也不早了,该下了。不好我的衣服还在院子里晒着呢。赶紧的,小艺,收拾东西,回家做题去。”
“你爸妈不在家吗?”
“不在他们今天出门了,说有事情,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们两个理了理文具盒,捡起书就走。习惯了,抱着书走来走去的,不喜欢背个书包,觉得省事。
刚走出教室,雪已经很大了,天地之间到处白茫茫的,地上已经板板整整地均匀地铺了一层薄薄的雪。原本掉了叶的枯树枝上挂了雪,成了银树了;原本房子的红色的屋顶上铺了雪,成了银屋了;原本穿着大红袄的两个姑娘,成了小银人了。
雪落到头发上凉凉的,她们的头发紧贴着头皮,温度高,落下来的雪,一会又变成水从脸上流了下来,不多久就会结成冰渣子,用手掰下来,凉极了。
“把帽子戴上吧”回艺才想起来,已经走了很远的路了。回艺先把棉袄上的帽子抖了抖雪,戴在了头上,帽子里已经湿了,有了积水。戴着总比不戴好。她转头抖帽子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人。
“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现在快把我冻僵了。”回仙仙发抖着抖了抖衣服上的帽子也戴在了头上。过了不多会,帽子也成了银色的了。
望着四排远去的脚印,许京站在雪地里已经很久了,他的身体本就虚弱,又是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雪不停地落在他的衬衣上,衬衣从里到外都湿透了,贴在身上,更加的冰冷,他的身体的热度几乎都被这雪衣吸干了。一层层一层层的雪铺满他的衣服,他又用力铺打掉,他一直站那里瑟瑟发抖,回去的路又远,宾馆的老板又是不待见他的,加上,回艺也不在,空空的屋子,和这里一样的冰冷,他是在不愿意回去的。四处都是路,四处又没有路,可怜的人儿。只觉天昏地暗,他重重的倒在了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