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曜的长姐扶墨的夫君是辽国的战将,夫妻二人一起在辽国相互扶持,久婚未育,这可急坏了爹娘,尤其是扶夕,眼见着青君家的女儿,玉竹家的儿子,甚至太女家的女儿都会说话了,他家也是儿女成双,却是晚婚晚育,可以说得上是心急如焚了。
提及孩子,他不得不再次抱怨起妻子筱雅来,若不是她一意阻拦,说不定扶颜和扶曜的婚事早就定下来了,抱孙子也不能比别人晚不是?
某日,夫妻二人又因此事起了口角,扶曜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听了两句,等瞧见了他,又默契地闭上了口,他不耐至极,自从出生开始,偏就和扶颜这个名字绑到了一处,因着她,爹娘吵架无数。
“我想成亲了,”他看着爹娘,忽然语出惊人:“简简单单的,就抛绣球吧!”
“啊?儿啊!”耶律筱雅急忙安抚:“那可使不得啊,自古以来一个抛绣球害了多少封建女嗯……男儿啊!”
“没事,”扶曜面无表情:“不合适和离就是,想那么多干嘛。”
“不行,”扶夕也不赞成:“你不愿意嫁给颜儿可以,但姻缘不能这般玩笑!”
“招一个入赘的,”他心意已决:“省得你们不放心!”
“那也不行,”筱雅急道:“抛绣球这事吧,没什么准,三教九流难不成谁接了都要认下?”
是的,虽然有点意气用事,但扶曜也忽然察觉有点不妥,他垂目不语,扶夕却击掌道:“我有个办法,京里喜欢咱们儿子的名门贵女多着呢,就在后宫中建一个场地,一般人是进不来的,到时候,在爱慕曜儿的人当中选一个也不错,若是真心爱慕他,还肯入赘,那也不错不是?”
这么一说……筱雅默然点头,其实在她心中,是没有任何人能配得上自家的儿子的,可儿子大了,不成家的话,自己怎么能放心呢!
说办就办,扶夕通过君后,在后宫摆了场子,高台,发派了请柬,虽然有些名门小姐因要入赘打了退堂鼓,但是也不妨碍更多的是侥幸心理,报名的也有三十几人,他又过了一眼名帖,发现扶颜并不在其中,有些失望。
经过了半个多月的准备,扶夕终于有了娶儿媳妇儿的觉悟,始觉荒谬,可扶曜依然淡定得不像真人,他对对方别无要求,入赘就行,放眼整个东晋,其实还真没有什么人,能让他动容的,称得上喜欢的,真是没有谁,见了就恼地,倒是有一个,不提也罢……
这一天风和日丽,五月的天气还算清爽,众人嬉笑着站在场地中,高高仰望着台上的扶曜,以为他会穿上红嫁衣,结果他拿着火红的绣球,身上仍是白衣一片,直让人失望不已。
他是真心的,觉得随意,想找个人做个伴儿,扶曜站在高台上面,看着下面人影绰动,有点恍惚,只要他轻轻一抛,直接抓了一个,就要过一辈子了?
摇摇头,嘲讽地笑笑,谁和谁又能保住非要是一辈子了,若是不和,直接请出郡王府就是,下面多少人起哄着喊着扔啊扔啊的,他探出半个身子,瞄着下面那些人,那个谁谁谁了,年前好像还去郡王府为他隔墙扔过情诗……
“扔啊!”
“扔啊!”
“殿下!我是渺渺啊,去年巧缘节在街上和你一起观花灯来着你不记得了?”
“殿下!我是XX啊……”
好像都是爱慕他或者爱慕他家世的人诶,扶曜扫了两眼,瞥到一个其貌不扬的,心想就她吧,长得不怎么样,也省得起别的心思,刚要松手,扔出去,又抓了回来。
不行,他心想若是性格不错的话,以后二人生了孩子,像他还好些,若是不好看就有点堵心了,这一犹豫之间,又瞧见下面一少女面若芙蓉,正是刚才喊着说一起观过花灯的谁谁谁,心一软,径直朝那少女扔了过去!
那少女高举着双手,绣球直奔她而去,人群拥簇着她,刚沾到手,兴奋得尖叫出声,还未抓住,被人这么一挤,又高高抛了起来,眼看着就要落到一边去了,那里没人,据说绣球落地是不吉利的,扶曜凭空飞出,他虚空一抓,正是这时,一个锦衣人影穿过人墙急急奔来,二人同时抓住绣球两边的花穗,齐齐落地。
扶曜拉低了绣球,后面的人顿时露出了一张熟悉的容颜,他顿时拉下脸来,狠狠地拽过绣球,不想她也抓得用力,竟是纹丝不动。
来人正是扶颜,她听说扶曜要抛绣球选妻,本来是不相信他那么骄傲的人,会以这种方法成亲的,但思来想去又是抓心挠肝地想知道结果,便是来了,也躲在一边偷看,不想眼看着落入她人之手,她脚比心快,冲过来便抢,也正是这么一挤,绣球高高飞了起来,仗着自己轻功不错,这才飞出来抓住,谁想到,扶曜也跳了下来……
“放手!”扶曜轻轻皱眉,不知为什么,他心底是悄悄松了一口气的,若是她的话,可以反悔,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的了……
“不放,”她较劲一般紧紧抓着花穗,挑高眉间说道:“表哥这不是抛绣球招赘妻嘛,怎么人拿了绣球你说话不算话啊!”
“可能你还不知道,”他淡淡笑意在唇便荡漾开来:“还有一个规定就是这场招亲,扶颜除外。”
“我当然不知道!”她低叫道:“在场的每一位恐怕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说,该不是临时加的吧?”
“嗯……”
“嗯什么嗯?”
“对不住了表妹,”扶曜笑得得意:“的确是临时加的。”
“……”
扶颜银牙紧咬,一字一句说道:“好你个扶曜,当真是要我出丑么?自古姻缘天定,你既然摆了这擂台,就不能反悔!”
“哟~”扶曜凑近了一步:“表妹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看上我了,非要入赘郡王府不成?”
“谁~”扶颜倒吸一口冷气:“谁看上你了?……你你……表哥说哪里话呀,其实是我爹喜欢你喜欢得紧,他看上你了,想要我娶回家去……”
这句话一出口,众人议论纷纷,他两家要是成亲的话,那可是亲上加亲呢!
“哧……”扶曜嗤笑出声:“快些松手,我嫁谁也不会嫁你!”
“耶?”扶颜咬唇:“那么也就是说,这个绣球就算是给了我,你也不承认了呗?”
“哼……”他冷笑不语。
扶颜忽然笑笑,她向前一步,二人紧紧挨着,当中的绣球,在二人手中拉扯着,正是角力,她虚招一晃,袭向他的大衣襟处,扶曜后仰避开,不想她这人微一用力,生生将绣球抢了去。
“下流!”恼怒之极,扶曜眼底已结冰意……
“随你怎么说吧,”扶颜掂着绣球在手上扔高再接下,看着他笑得得意:“反正绣球我抱家去了,怎么地也不能白来一回!你的东西你接好了,这回我可不给你保管了!”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物,向他怀中一掷,转身就走,他下意识接下,是原本二人定亲的信物玉佩,竟似烫手山芋,刚要撇了去,爹娘已到了跟前,只好揣在怀中。
正所谓是,抛绣球是技术活,一个接不好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