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盛夏时节,驰援与天远开战,他领兵亲征,为的居然是要卫沉风领兵与他对抗。
她懂他的意思,所以她当时拦着卫沉风,求着他别去,只是没想到带来的后果会是这么严重!卫沉风早就辞去大将军一职,就算他不想领兵也不会有人怪他,可是那些他的心腹就没这么好运了。
耶律洪康扬言只要对手不是卫沉风,战胜之后,就会取之首级。边城的几个镇守将军无一幸免,他的几个心腹看不过去自动请缨,结果……
耶律洪康厉害的可怕,战场之上居然没有对手,依雪原本以为至少会有人阻止他的前进,却没想到所有人得来的都是命丧黄泉的下场。先是霍青,再来是季强,然后是郝雨,最后居然连林勇都没能幸免。
消息传得很慢,等卫沉风知道时,已经过了两三天了,等他们整装完毕时,已经过去十多天了,耶律洪康早就又夺下四五座城池了。他选择往西南方向征去,卫沉风就从与之相反的方向收复。
依雪还记得到边关的第一天,她见到的第一眼就是城门上那颗首级,她不认识那个人,只是到他死时候很不甘心,大大的眼狠狠地瞪着,面目狰狞地可怕。
城门下是流成河的鲜血,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血腥味,让人恶心欲呕。那天,卫沉风杀红了眼,他们甚至还没有停顿下来休息,只是看到那城门上的人头,所有的将士就都沸腾了,不用卫沉风号令,所有人万众一心,只想着攻城。精炼的队伍能力出众,那些镇守的人根本就不是对手,有许多人慌乱地想逃,想要投降,只是没有人理会,他们眼里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杀!
那一天依雪一直在卫沉风的马背上,看着他如何手起刀落,看着他如何杀人如麻,眼里是她从没见过的嗜血。眼里尽是腥红,周围尽是哀嚎,马儿不住嘶鸣,她心也在不停颤抖。
被铁衣磕得有些难受,依雪在他怀里挪了挪位置,卫沉风善解人意地松开她,让她将他身上的束缚解开,虽然用了蛮久,但还是解开了。沉重的铁衣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卫沉风明显轻松了很多。
“别说这些了,这一仗胜了应该是值得庆贺的事情!”见依雪沉闷,卫沉风强颜欢笑地改变话题。
“说到庆贺,再过几天就是你二十岁生辰了,是不是该准备准备?”轻挑起依雪低垂的头,卫沉风为她拂去脸颊边的泪水,轻松地问。
依雪知道他不喜欢看她如此沉闷,扯开嘴角露出一抹淡笑,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又不是什么大寿,你知道就好了。”转眼时间过得真快,她好像与这战场十分有缘,去年也是在这差不多的时间,她随他出征陵国,现在又换成了驰援。
“怎么说也是生日,怎么能不过呢?”卫沉风有些坚持,自己不能够像在都城里一样给她办一桌丰盛的喜宴,但是简单的形式还是应该有的。
依雪拉下他搁在自己下颚的手,满不在乎地说道:“都是二十岁的人了,还过什么生日呢?算了,别管这些了,你别分了心。”依雪知道他想让她高兴,想通过喜事调整她的心情,但是实在没有这个必要。
卫沉风见她这么说,也就不好坚持了,不过对她的话倒是起了心思。“二十多岁的人了,蛮大了啊!”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邪笑,让依雪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是……是啊!”
突然听到她回答,卫沉风又变得沮丧起来,失望的神情让依雪心里发毛,转变如此之快的他,让她好不适应。
在依雪猜想着他为何如此的原因是,卫沉风猛地将她抱住,引得她一阵惊呼,他就像藤蔓一样将她缠住,手揽着她的蛮腰,紧紧地扣着。
“那……为什么还没有消息呢?”疑惑的话在依雪耳边响起,更让她摸不着头脑了。消息,什么消息?
卫沉风见她不懂,伸手在她平坦的小腹摸了摸,动作暧昧之极,依雪一阵颤栗,终于懂了他的意思,有些恼怒地将他的手拍掉。
“这些事情,我怎么知道!”低着头,依雪说得好小声,那副娇羞的样子看的卫沉风心里暖暖的,甜甜的。“等到事情结束后,我们生个女儿吧,麒儿一个人太孤单了。”充满希翼的话语让依雪再次一僵,头更低了。
卫沉风轻轻地笑了笑,还想再逗逗她,可门外却传来了不识趣的叫唤,是他的副官,想要询问他接下来的战略,卫沉风舍不得两人此刻的温馨,可那边又是军情要事,一时有些为难了。雪在他怀中推了推他,让两人分开点。“你先去吧,我等你回来用……”想想午膳时间早就过去了,她睡了好久。“等你回来用点心吧!”说着,也不理会卫沉风不舍的目光,低着头将他推出了营帐。
偌大的营帐没有了卫沉风显得异常安静,门外他早就远去,听不到脚步声了,依雪轻叹了口气回到桌前,桌上有着自己没用过的午膳,早就冷了。依雪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想着卫沉风刚才的话,心中突然窜起一阵疼痛,又快又猛,痛得她放下了筷子,双手捂胸。动作太快将桌上的碗连带着筷子一起挥掉。地上一片狼藉,她却完全没有心思管这些,此时的疼痛主导了一切,让她无法再分心,依雪艰难地往床榻方向走去,却在第二步之时,支撑不住倒地,太痛了,她痛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呆在那里缩卷着身子,等待着疼痛过去。
疼得迷迷糊糊的依雪,恍惚间眼前闪过一阵光亮,想要摇摇头看清,却发现此时她连摇头都做不到了。
随后,她被身后一双温暖的大手托起,接着靠上一副宽阔的胸膛,没有卫沉风那么结实,有些瘦,却足以支撑她。口中被放入一颗冰凉的药丸,多日来的服用已经让她习惯了那突如其来的冰冷,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渐渐地,眼前的朦胧散去,心里的剧痛也得到了缓解,依雪抬起松软的手,指了指床榻。身后之人懂了她的意思,一把将她抱起,放到了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