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俊基一看,是地委保卫科长于东虎带着两个人来了,于东虎四十来岁,虎头豹眼,络腮胡子,身材魁梧,步履矫健,一看就叫人畏惧三分。而后面二人是彪悍精干的年轻小伙,去年才招录的两名特种部队退役士兵。
“于科长,你刚才在说什么?”朱俊基佯装没有听见,问道。
于东虎嘿嘿一笑道:“王书记口令,将郭会长放了!”虽然笑着,但话语却是硬梆梆的。
朱俊基冷哼一声,道:“郭会长是重要嫌疑人,岂能说放就放?”
于东虎又嘿嘿笑道:“那我们就自己动手了。解小兵、张金宝,你们上!”说罢手一挥,身后二人敏捷地窜到羁押室,命令看护的刑警道:“把他的手铐脚镣打开!”
这名刑警瞟了二人一眼,不予理睬。
“你听见没有?”两名保卫厉声问道,见没反应就要搜身。
朱俊基见状,喝道:“你们要干什么?知不知道抢劫重要人犯是犯法行为吗?”
于东虎嘿嘿笑道:“什么法不法,王书记讲的就是法律,解小兵、张金宝不要怕,给我将郭会长带走!”
朱俊基心里一急,摸出哨子吹了几声,立刻值班的三名警察手持电棍进来了,而三名侦察员也掏出了手枪。
“****,你们还敢拿枪威胁老子?”说着,两手伸入风衣口袋里,抽出来两支手枪。
那解小兵、张金宝也从腰间抽出电击棒,而负责守护的刑警手中是一支微型冲锋枪,他拉动枪栓,子弹上膛,瞄向了解小兵和张金宝。
在公安重地动武,况且对方有八人,都有枪,于东虎自知不敌,便心虚地说道:“朱队长,这是王书记的命令,我们不得不从啊,请你理解一下吧!”
朱俊基道:“谁理解我们?我们牺牲了那么多人,郭万春是唯一一个目击证人,如果将放了,我们如何破案?”
于东虎道:“我不管,王书记说务必要将郭会长带出去,明天还要见省里的领导呢,得罪了!”
说罢,于东虎抬起一脚踢向朱俊基腹部,朱俊基措手不及被踢中,趁朱俊基弯腰之时,上前锁住他的喉结,朱俊基顿感呼吸困促。
朱俊基虽然体形高大,但是他是技术型干部,有一些基本功但是功夫平常,他反抗了一下但没有效果。
“都不要动!把枪放在地上!转身靠墙,举起手来!”于东虎喝道。
刑侦们见状慌了手脚,一时不知所措,愣在了那里。
而解小兵、张金宝则迅速上前,将守护刑警的枪下了,并取出钥匙打开了郭万春的手铐和脚镣。
朱俊基焦急万分,不停地扭动,嘴巴大大张着,但于东虎的手就如钢筋一样死死地箍住了的脖子,叫他动弹不得,难以发声。
三名值班民警极来情愿地将手中的电击棒放在地上,抱着头靠墙站着。
四名刑警无柰,也都照对方的话放下武器,靠墙而立。
郭万春哈哈大笑,在两个刑的屁股上踹了两脚,立时趾高气扬,不可一世,跟着解小兵、张金宝出了羁押室。
于东虎劫持着朱俊基到了外面的公路上,觉得安全后才放开了他。
朱俊基咳了几声,准备带人前去将郭万春押回来,但是几人就像一阵风似的,瞬间便没了踪影。
“唉!真他妈憋气!”朱俊基一拳击在路边的一棵梧桐树上,无力地垂下了头。
因为他知道,地委保卫科执行的是地委领导的命令,不管你是公安还是其他工作人员,他想要的人没有不可能不放手的。
而且保卫科的保卫们都配有武器,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功夫高手。有了这个保卫科,地委的领导们胆子都要壮得多。
其实地委保卫科原来只是一两个工作人员,所管的业务是地委办公楼的安全,所管理的人也就是几个保安。自从王浔阳来边城后,他觉得边城这地方不太安宁,民间从尚武道,从自身安全因素着想,他便加强了保卫科的配备,并想法配上了武器。这保卫科实际上成为第二个公安局了。
重大嫌疑人被劫走了,这可是大事,朱俊基忙拿出手机向王镇江报告了情况。
王镇江自然是大发雷庭,但是也没办法,再怎么着他还没有直接叫人到地委书记眼皮下抢人的胆量和能力。
“你赶快带人到地区医院去,我怕他们还要抢郭耀庭呢!”王镇江在电话里提醒道。
朱俊基应了一声后挂了手机,立即率领四名刑侦队员赶赴地区医院。
此时已是晚上九点钟,边城的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虽说是春雨,但是飘到脸上还是很冰凉。
白色桑塔纳警车停在医院大院后,朱俊基几人就下车向门诊大楼一楼的重症监护室走去,因为他估计郭耀庭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而且需要监护。
正如他所料,徐子雄和两名特警全副武装在重症监护室门前坐着,见朱俊基到来,徐子雄便报告了郭耀庭的手术情况。
“郭耀庭胸部中的那一刀距心脏只差0.5公分,由于连续受伤和巨大疼涌,出现了较长时章的休克,虽然醒过来了,目前还处在危险之中。” 徐子雄说道。
“注意啊,刚才郭万春被地委保卫科的人抢走了,现在只有郭耀庭一个人证了,千万不能搞丢了!”朱俊基肃然说道。
“咋还叫人抢走?你们几个没还手?” 徐子雄问道。
朱俊基叹息一声道:“他们是奉王浔阳之命公开来要人的,保卫科长于东虎先把我控制了,还缴了大家的枪。他们走后我也想着把人夺回来,但是我不可能去包围地委办公楼吧?再说他们也有武器,如果火并,必然两败俱伤,不是明智之举。”
徐子雄也叹道:“现在这个社会,还是大领导说了算啊!辛辛苦苦抓着个嫌疑人,人家说放就放了!也不知这个郭耀庭是否也要来取走?”
朱俊基道:“这个人可就不能再丢了,不论谁来要人,都不能答应!”
“是!”徐子雄答道。
“咋不见吉安国支队长?”朱俊基又问。
“他不是和领导们一起到市公安局吊唁了吗?” 徐子雄回答。
“那你们这里才三个人,太少了,要轮班吗?”朱俊基不放心。
“下半夜吉支队来接我们的班,两班倒。”
“那好,你们精灵点,我也到市公安局去一趟。”朱俊基说罢,带着人走了。
话说南方日报记者肖扬被地委保卫科的人抓来后,关在禁闭室里已经一天一夜了。
禁闭室是一间不足十平方米的小屋子,除了一盏白炽灯、一张竹床、一张桌子、一张木凳外,什么也没有。
中午王浔阳亲自来见过他,讲了一堆大道理后问他:你来边城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报道工作的阴暗面?
肖扬回答:我来边城的目的是为了采访有价值的新闻,报道一下阴暗面是为了促进边城的工作。
王浔阳很不满意,便叫他写一份保证书,就两点:一是保证不写有损边城形象的报道,二是帮着宣传边城这两年的显著变化,反映领导们好的决策、业绩、做法、经验等。只要写了保证书,就放他出来,还他自由。
可是肖扬到现在一个字都没有写,桌子上的一摞信笺子和一支炭笔,还是原样摆在那儿。
于是,于东虎便他戴上了手铐,遭到了两名保卫的拳打脚踢,按照于东虎的话说是叫“修理”。结果,他全身都是於伤,鼻子出血了,门牙齿也被打落一颗。
肖扬本是边城地区思边县人,地道的农民子弟,毕业于北京大学新闻专业。在毕业前他就在各大报刊发表过不少消息、通讯和评论,也给南方晚报发过几篇稿子。在今年六月的毕业前夕,南方晚报看中了他的才华,与他提前签订了聘用合同,月薪比在边城工作要高出一倍多。
在此之前,南方晚报也曾派遣过记者到边城,但是由于这个地方落后保守,对消息封得很严,对外来的记者始终持不信任的打压态度,因此难以找到有价值的素材,所派遣的记者都知难而退。可是肖扬却不信邪,硬是要求到边城来采访,报社领导见他意志坚决,又是边城人,于是同意了他的请求,明确他为驻边城特派记者。
肖扬的个头不高,一米七左右,团脸,扫帚眉,皮肤泛黄,鼻子微塌,长相十分平常。只是那一对小眼睛扑闪着,无时不在透露着智慧的光芒。
这会儿,他蜷缩在那张竹床上,不停地呻吟。虽然呻吟着,但脑袋在飞速转动,终于,他停止呻吟,大叫着要方便。
门开了,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手持电击棒进来,押着他去房头的公共厕所,没想到刚出门,就见于东虎和两名保卫就带着郭万春进来了。
肖扬大吃一惊,心想这走在前面的不是边城武术协会会长郭万春吗?他到这儿来作甚?难道也犯事了被保卫科的人抓了?
一边想着,已经到了公厕门口,保卫在门口等着,他便进了公厕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