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冬看到这里,有些为苏流瑾担心了,看来年后一家人去京城的话,她有机会的话给长公主看看身体,看看他们夫妻二人有没有子嗣方面的障碍存在。
想着,沈立冬又继续看了下去。
看到下面的消息,沈立冬瞪大了眼睛,似有些不敢相信。
唐元祺提到,他家小舅舅谢朝云当年春闱才得了一个探花,却因为他的相貌出众被二公主周嘉玉看中了,只是赏花宴后忽然传出谢朝亮有好男人之癖,这桩看着要成的婚事立即就没有了,二公主周嘉玉最后只得选了榜眼,那是户部尚书的嫡长子,一朝成为驸马爷,直登青云,自是全家欢喜不已。
这谢朝云有龙阳之僻?那以后可得让大哥远着他点,免得被他给看上了,毕竟她家大哥长得那么好,气质又是温润的,那朵妖孽桃花指不定就会染上她家大哥了。
沈立冬想着去京城,一定要杜绝谢朝云跟大哥亲近半分。
做了决定后,沈立冬继续看了下去。
想不到唐元祺最后一个提起的人会是她家大哥沈文轩。
沈立冬看着,看着,终于明白了为何大哥沈文轩当年跟苏流瑾没有同届考中。她当时还奇怪来着,怎么大哥考中的时间是二年前的春闱,而不是跟苏流瑾一样是五年前的春闱呢,原来是大哥五年前刚要参加春闱的时候,竟是得了严重的风寒之症,病得无法上路去参考,因而就错过了那一次的春闱。
可是沈立冬知道了这个理由之后,却忽然之间呆住了。
不对,绝对不是这个原因,风寒之症的话,她当年留下的那么多可治疗风寒的药物,足够大哥养好了去参考的,加上他们一家人天天喝空间水的关系,平日里小病小痛根本就不会有的。
那么,既然是这样的话,唐元祺所提到的大哥是因为得了风寒才导致误了春闱的话,自然就是不成立的。
究竟,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大哥不去参考五年前春闱的?
沈立冬放下信件,将唐元祺所有的信件全部都叠放好,整整齐齐地放回到了木盒子中。
转身,她冲出了竹荷院,直奔书房。
书房里,沈文轩正在调和着颜料,准备给书桌上摊放着的一张画像上色着,这刚沾了颜料,提笔到画像之中,沈立冬却气喘吁吁地跑进书房来,沈文轩立即就将画像给卷了起来,轻轻地放到了画筒中。
“冬儿,大哥跟你说了多少回,行事不要这么莽莽撞撞的,要慢慢地走,不要跑着走,你都忘记了吗?”
沈立冬一听沈文轩又要板起面孔教训她了,赶紧走过来,先发制人。
“大哥,你五年前未能参加春闱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你可得老实地对冬儿说,不许撒谎,别告诉冬儿是因为风寒之症,大哥该知道的,这风寒之症的药物,冬儿当年可是留了好多给家人备用着的,大哥绝对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耽误了春闱考试的。”
沈文轩听沈立冬开门见山,一来就直逼这个问题,倒是有些意外。“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大哥不说,难道冬儿就不会知道吗?”
“看来应该是祺哥儿写给你的信件里头说了些什么,早知道他也如此八卦,大哥就该将他写给你的所有信件都给毁了才是。”沈文轩神色淡淡地放好了画卷。
“大哥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赌气话了?冬儿知道大哥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就算大哥再生气,再恼怒,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沈立冬瞪着沈文轩,还是不说实话,是不是?
“冬儿,那件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连大哥都快要忘记了,怎么冬儿非要问个明白不可呢?”他如何能告诉沈立冬,当年跟谢朝云传出有龙阳之癖的那个人就是他沈文轩呢,那妖孽为了不想尚公主,而他也是同样的理由,二人就这么合计出了一出好戏,他没去参考是为了断绝任何人的念头,谢朝云不去参加是不现实的,毕竟他是谢国公府的嫡长孙身份,所以他去参考了,事后才设计这么一出,逼得二公主主动放弃了。
沈立冬见沈文轩那难言欲止的表情,似有什么隐情在里头。
“大哥,那是因为,因为……因为冬儿关心大哥嘛,所以一定要知道原因。”沈立冬总有一种感觉,好像这个答案就是对她很重要的。
沈文轩听得沈立冬这么说,无奈地笑了笑。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告诉冬儿也无妨,不过是大哥不想让人锦上添花罢了。毕竟那样的人家,像大哥这样的,吃消不起。”沈文轩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神情也是,依旧淡淡的。
“这么说来,大哥是不想当驸马喽?”沈立冬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但是能够尚到公主,恐怕是天下才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吧,为何大哥这么排斥呢?”
“男儿立世,当靠自己,哪里需要靠着裙带关系往上攀爬的,大哥不屑这个,何况天家的女儿能是好相与的吗?大哥可不想让一家子闹得不得安宁。”沈文轩说到这里,眉间神色黯了黯。“看你苏哥哥就明白了,娶了金枝玉叶,外头说着风光,但是大哥跟他往常聊天时无意提起,他根本没有半点欢喜的样子,可见苏流瑾尚了公主之后一点儿都不开心,现在的他比当年看着可是颓靡得很,全然没有当年状元及第那时候鲜花怒马的样子了。”
“难怪,难怪了……”沈立冬想起了唐元祺信中所提起苏流瑾跟长公主成亲五年了,公主至今没有喜讯传出,可见他们夫妻生活定然是相敬如冰,同榻异梦吧。
沈文轩看着沈立冬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用书卷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又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只是替苏哥哥这样的俊秀人物可惜了,怎么就娶不到一个他喜欢的媳妇呢?真正是可惜了,就这么被毁了啊。”
沈立冬想着苏流瑾自小从病痛折磨,好不容易碰到她出手救了他的性命,帮他缓和了病情,可以跟常人一样生活了,谁知道终身大事就这样被强迫中奖了,皇帝老子果然是最强悍的,只顾自个儿家的女儿看不看得上别人,却从来不考虑别人的孩子看不看得上他家的女儿。
沈立冬鄙夷着当今皇上,唾弃着皇帝老子的做法。
沈文轩看着沈立冬这副神态,哪里还不清楚这个丫头在想些什么呢?
“赶紧将你脑袋里的想法去掉,连腹诽一下都不行。”沈文轩盯着沈立冬满是嘲弄的眼睛。
“大哥,你可是管得真够宽的,连冬儿心里想什么,你都要管上一管。”沈立冬皱了皱小鼻子,不再理会沈文轩了,蹦跳着就出了书房。
沈文轩见沈立冬走了,轻轻地舒了一口长气,他小心翼翼地将画卷再次取出来,铺展在书桌上。
一摊开画卷,那画中的人儿,抱着被子睡得甜甜的,看着这副睡姿的慵懒模样,沈文轩看着,看着,眼睛里的光泽就越发地柔化了。
他提笔,开始给画像上色。
静静的书房,此时,只有画笔落下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一室微起的清风,轻柔地吹起画卷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