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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生死时速

何苒比起其他人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因为离梭形黑色物体近了一些,并且想象力丰富了一些,所以其反应就相对快了一些。

但是并不是说,就没有其他人跟他一样意识到即将而来的大恐怖大危险,比如只要想到今天就是谣言所谓的世界末日,就足够让一些谨小慎微的人清醒。

何苒和少数几个可能意识到梭形黑色物体是什么东西的人,面带惊惧地远离了人群,人群中有一些人见何苒他们离开的情形,似乎也意识到不妥,慌忙离开了。

“离开这儿!有危险!”

身后有人大声叫嚷,似乎是有人意识到那玩意儿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声叫了起来。

何苒可顾不了其他人,他从来不是一个无私奉献的人,更何况是现在大难临头的时候。

他拼命地跑,尽量远离人群密集的地方,尽量远离和绕过有梭形黑色物体的地方。

如果要表现魂飞魄散是什么样子,那么无疑就是何苒现在的样子,他脸上写满了惊惧,潜能激发到了最大,心跳宛如擂鼓,汗如雨下,仿佛整个人只剩下逃命的本能,然而却有少部分理智在竭力支撑着他不是一味地慌不择路,而是尽量选择安全的路线逃跑。

这也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他从来不是一个心理素质好的人,要他在头悬利剑的时候保持理智,而不是靠本能地光顾着逃跑,那几乎是很难办到的。

他现在还能保持一部分理智,还知道思考,已经很难得了,想当初08年地震来临的时候,他可是几乎瞬间变成了只剩下逃命本能的走肉了,甚至当时他还从二楼跳了下去。

一个逃命的人,如果不是被本能支配地慌不择路,那么有相当大的可能会选择回家。

因为家在人的心理上是一个最安全的地方,特别是在现在这种急需庇护和依靠的时候,家更是一份灵魂的寄托。

何苒也不例外。他住的小区距这里就半条街,很快就可以到达。

也许,小区并不安全,甚至可能也像街上一样到处是梭形黑色物体,但是,不回家又去哪里呢?

去地下停车场?去政府大楼?去武警部队?也许这些地方是比家里安全,但是不要忘了,这些地方你极其陌生。

也许有人会说,真是搞笑,遇到危险的时候,人首先应该考虑的是身体上的安全,而不是心理上的安全。

如果这是一本科幻末日类小说,何苒大可以根据“应该”去选择,但这是现实,而现实是何苒他要回家。

“那……那是什么东西?”

“好像在动……”

耳边传来一些人好奇的声音,何苒却像是听到了亡命的丧钟加快了节奏一般,感到亡魂大冒,脚下不禁更快了几分。

“天哪!这是什么?!”

“啊!我的头……它跳到我头上了!”

“啊!——”

“救命啊,有怪物!”

“快跑啊!”

……

何苒刚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就被一道人影撞翻,脑袋狠磕了一下坚硬的地板,霎时间出现了轻微的脑震荡和短暂的耳鸣,好一阵头晕目眩。

当他捂着脑袋痛苦地扶着报亭站起来,把碎了一个镜片的眼镜戴在鼻梁上的时候,他目光所及,尽是有些重影的逃跑的人群,他们仓皇失措,满脸惊恐,裂大的嘴巴发出无声的叫喊。

他眯了眯眼睛,似乎看见有许多奇怪的东西冲进了人群,把许多人推倒了,场面极其混乱。

他甩了甩头,当传进耳蜗的声音逐渐从蚊虫的嗡嗡声扩大为充斥整个街道的惨叫、哭泣和呼救,他的眼睛才逐渐清晰地看到,那是一只只从未在地球上见过的可怕生物。

无法用语言形容它们的恐怖,只能说如果恐惧拥有实质的形态,那么它们就是。

它们像节肢、黏液、利齿、黑暗、恐惧组成的洪流,将人群冲倒、淹没。

这些恐怖的怪物并不高大,最大的不过孩童那么大,最小的只有人脸大小。

后世,有人说,当时,假如人类能够团结起来,这场浩劫可能就不会发生了,然而那只是假如。

人类,有时候,是所有物种之中最不团结的生物,几个人,几把枪,就可以让五千人乖乖挖好坑,然后自己跳进去。

更何况,这些怪物并不像它们的个头那样弱小,相反,它们力量巨大,速度极快,手段血腥残忍,人类在它们眼里,似乎只是食物。

就像人类把猪当成食物,用血腥残忍的屠刀将猪宰成肉渣,人类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一样。

何苒就看到:

一头婴儿那么大的八爪鱼似的怪物将出租车的车门撞得凹陷进去,用蜘蛛腿般细长的节肢刺破玻璃,将里面的人扎个对穿,拖出来,用腹部裂开的长满利齿的腔体状的口器将人连皮带骨搅碎、吞咽。

一头巴掌大的如同魔鬼鱼和蝎子组成的黏糊糊的怪物,从梭形黑卵撑开的口端钻出来,闪电般弹跳而起,扑在一人的脸上,两排蝎尾似的长腿狠狠地扎进那人的脑袋。

一头篮球般大的肿瘤似的怪物,用它长满周身的长条寄生虫般的触须扭摆着,将一名少女紧紧地缠住,那些触须扎进少女的肚子,随着它肿瘤般恶心的躯体干瘪下去,少女的肚子迅速膨胀起来。

……

望着眼前这如同地狱恶魔的巢穴,人类像食物和寄生体一样挣扎逃命的场景,何苒感到发自灵魂的恐惧宛如黑压压的洪流一般将他吞没。

突然,一头有如蜘蛛蟹一般长着一条条锯齿似的锋利节肢,身体就像被从头到尾切开的长满脓包的橄榄球形状的霉肉,长长的切口两面布满了勾刺般的利齿的怪物,踩着车顶从报亭对面的街道,朝何苒奔袭而来。

那怪物显然不是专门针对他的,而是他很不幸地被它视为了猎物。

何苒懵了。

是的,懵了。

如果是某部末世类小说写到这一幕,大概会写道:“眼看那怪物朝他奔袭而来,何苒当即被吓得两腿打颤,转身就跑……”

然而现实终归不是小说,当那恐怖得不真实的怪物朝他这边扑过来的时候,他的神魂霎时间在现实和虚幻之间回荡。

他的意识早已习惯了平淡安全的生活,如果有人问他现实是什么,那么现实对他甚至对大部分人而言,就是上班、下班、吃饭、睡觉、期待放假……别无其他,灾难离他似乎太过遥远,似乎永远也不会发生。

这就是他生活的全部,这就是现实,所以当这种打破既定现实,甚至他的生命也受到威胁的因素出现,他那早已习惯了过去被定义的现实的大脑,对新定义的现实不能马上做出反应,这就是导致了他的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瘫痪”。

而就像闭上眼睛,地震依然会要了你的命一样,不管何苒是不敢相信般的“逃避”,还是身体自发地反应,怪物依旧朝他扑了过来,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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