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这么说你?我灭他九族!”
我摇头,“你会这么做吗?别自欺欺人……”
听我这么说,他强硬的扳过我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听好,没有人能代替你在我心里的位置,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以前,因为看到你过得很好,我也就心安,想着有那么一个爱你的丈夫在你身边,我也该放手了,可是现在老天又给了我一个机会,上一次我没有留住你,这次,我说什么也不放手!跟我回去吧……”
这番话,的确很感人。如果不是有着强烈的复仇心,我会十分感动以至于感动到一塌糊涂的。不过可惜,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爱他爱到死去活来的钱觅容了。我,是竹化的妻子,这一点,一辈子也不会变……
“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他重重的点头,“能!”
我破涕为笑,手被他紧紧握在掌中。这次,我不会主动放开……
花锦很久没有像现在一样沸沸扬扬了。大街小巷每一个人都在议论着一个话题:皇上娶了一个寡妇!
是的,没错!那寡妇就是我,蓝漪!当我决定了要复仇,我就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无非是人言而已,有什么可畏?
穿着火红的嫁衣,我端坐在万秀宫里的梳妆镜前。两个丫头还在别扭着,怪我薄情寡义,不念旧情,这么快就有了新欢,而竹化,却连旧爱都不是……
我懒得解释,有些事,解释就是掩饰,有些事,越描越黑。
宫里的嬷嬷细心的给我梳着头,恭顺的动作却掩不住鄙夷的眼神。我知道,她们看不起我。在这样一个视贞如命的年代,我这样的女人,是该被唾弃的。不过碍于我的身份,她们只有暗地里诽谤的份,而我,眼不见心不烦……
喜娘在边上高声唱着喜调:“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配……”
冗长的唱词中,掩不住对婚姻的祝福。不过,我是不配得到这样的祝福的,因为我,并不爱他!
龙凤呈祥的盖头端端正正的盖在头上,我的世界,一片绯红!就像那天我抱着的那件血衣,让我眩晕到窒息。
而皇宫始终是皇宫,到处是规矩。我已经数不清这是经过的第几道门了,总之,不是正门。因为我是侧妃,所以,不能走正门。这,是皇家的规矩。
我不知道子誉是怎样劝服了那些顽固的老头的,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对我好看过。不过他们再怎么别扭也没用,因为他们不是帝王,说话,没有分量。
坐在轿子里,我惴惴不安。厚重的喜服盖不住我惊慌的心跳。竹化,在你死后的第七天,我坐上了另一个男人的花轿,不要怪我,不要恨我,耐心的等着我,等我解决了这一切,我就去陪你。上穷碧落下黄泉……
一道道宫门相继打开来,越是接近勤政殿,我越是紧张。一入宫门深似海,这次,不晓得我还能不能够全身而退?
花轿停在殿前,周围的人群变得前所未有的安静。喜娘将一段红绸递到我的手里,我缓缓走下轿来。
我能强烈的感受到周围人的眼光,那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想忽略也忽略不掉。
从来不知道勤政殿的台阶有这么多级,走完了一阶,接着又一阶……子誉明黄色的衣摆在我身前不远处,时隐时现。跪在殿下,我听着安公公尖细的嗓音念道,“容妃钱氏,少而婉顺,长而贤明,行合礼经,言应图史。贵而不恃,谦而益光,法度在已,靡资珩佩,躬俭化人,率先絺绤……宜令所司,即日册封。”
喜娘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娘娘,叩谢皇恩……”
于是我幽幽说道,“谢主隆恩!”
接着,喜娘将我带至殿上一处,停下,“皇后在上……”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吉祥!”语气再恭顺不过,听不出任何波澜。
那道黄莺般的声音响起,我突然想起了那一天的蓝眸少女,眼神倨傲。她说,“妹妹请起,以后你我便是姐妹,要尽心服侍皇上。”
一套客客气气的场面话,说的滴水不漏。真想不到古代女子是怎样在自己的情敌面前做到不争不妒的,还是,那客套话里掩藏着后宫里太多的的尔虞我诈,血雨腥风……
绵软的喜被上绣的是龙凤呈祥,帐钩上挂的是大红的中国结,被子四角分别压了一柄羊脂白玉如意。周围的玉器珠宝不计其数,我也终于见识到皇宫,是怎样的奢靡。我不过是个侧妃而已,那皇后进宫时,又是怎样的场景呢?
身下的花生硌的我难受,可是那喜娘硬是把我死死的按在床边上。告诉我说不可乱动。这个皇宫,礼数太多,让人难以忍受。
盖头闷得我喘不过气,我被憋出了汗。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心虚,心跳得极不规律,呼吸也紊乱起来。
卧龙宫门层层开启,那熟悉的明黄衣角已经来到我身前站定。我听见他用微醉的语气说着,“你再也跑不掉了……”
金如意挑起了我的盖头,我的世界突然一片光明。灯火摇曳里,那个一身龙袍的他笑吟吟的看着我,像初见时一样,眼神清澈且迷醉。我竟然开始想念竹化。
所有的宫女喜娘都浅笑着离开了,嘴角的笑意说不清是嘲讽还是喜悦。我看着他缓缓走向我,坐在我边上,执起我的手,贴心的说道,“这一天累坏了吧?要不要吃东西?”
我摇摇头,不语。
他看着我,掩不住欣赏,眉梢眼角都是幸福的神色。“你今天,真漂亮……做我的女人好吗?”
我浅笑,带了太多迎合的色彩。“好”我答道。
他上前解我的衣衫,我浅笑着不语。这一夜,我突然觉得有些落寞,有些自责。这,算背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