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打开就是一阵恶臭,衍奈只看了一眼就迅速关上,一阵反胃。怪不得一进门,每个人脸上都是要看好戏的表情。她冷笑一声,面色平静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恐怕,她要让她们失望了,有人这样做,为的就是让她发怒再无端生出是非,好让Archer把她赶出去。她偏偏不会让某些人如意。
“薛衍奈,怎么?昨天张牙舞爪那么厉害,今天哑巴了?”陈钰儿到底还是耐不住性子,见她没有动静,主动跑到跟前挑事。衍奈环顾四周,二十几个女孩子基本上全部来齐了,就跟中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地坐着,等Archer的课前训话。李可坐在最后面,接触到衍奈的视线,像受惊了的兔子,慌忙低下头去不再看她。衍奈勾起唇角,眼底的冷意更甚。
“唉!可惜啊!昨天你为了她出头,可今天轮到你身上了,她又躲在哪里?真是可笑!”陈钰儿把两人的举动尽收眼底,眼中讥讽的意味十足,“我告诉你,今天谁敢帮你,就是要和我作对。薛衍奈,你看看,现在还有谁站在你这边?”当然不会有人,她一早就放出了狠话,谁敢帮着薛衍奈,她就一起收拾,绝不会手软。
任凭她怎么说,衍奈始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连表情都欠奉。经历了梁若珊的背叛,她早已把友情看得很淡,李可还没本事伤到她。陈钰儿脸色一变,“薛衍奈,装什么装?我在跟你说话听到没?你妈是怎么教你的?”。最后一句话轻飘飘的,砸在人身上却很重很疼。衍奈重生后,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父母,陈钰儿的话让她的眼神陡然变冷,无法再忍下去。
“你倒是家教好,一大早就往我衣柜里送了只死老鼠。可真是难为你了,这么恶心的东西,你这么娇弱的女孩子,恐怕也不好找吧?”衍奈没有动怒,相反,她语气轻柔,娇媚的眼梢向上翘起来,荡漾出笑意,像是在和好朋友拉家常。“扑哧”,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陈钰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陈钰儿昨天把脸面丢尽了,本想今天找回场子,可没想到薛衍奈这么伶牙俐齿,恼羞成怒地举起手就要挥过去。“说不过就要动手,你也就这么点能耐!你的爹妈倒是教得好!”衍奈面色一整,眼神阴狠,抓着她的手使劲一扭,另一只手结结实实一巴掌扇到她脸上,“啪”的一声脆响,动作又快又狠。
既然已经得罪了小人,索性就闹个彻底。陈钰儿打从娘胎里出来就被全家人当成公主,娇蛮的性子没人敢不服,就是爸妈也不曾这样打过她,整个人被打得后退两歩,傻了一般。从来……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她!“贱人”!陈钰儿瞪圆了眼睛,发狂地冲上去,“我要杀了你”。门外已经有脚步声过来,衍奈要出口反击的话生生闷回心里,只有尽力抓着陈钰儿的手不让她伤了自己,让她一个人在那儿哇哇大叫。
“住手!住手!都给我住手!”Archer急得青筋暴起,跑过来扯开陈钰儿,叫苦不迭,“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比大牌明星还难伺候,这又是怎么了?”衍奈站在一边低着头,没有说话,陈钰儿嚎起来,指着衍奈的鼻子大骂,“这个贱人!她打我!我要杀了她”她眼睛发红,还想朝衍奈扑过去,被Archer一把拦住。
”都傻坐着干什么?把她们给我隔开”,听闻Archer一声怒吼,姑娘们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衍奈一直没动,犯不着拉她,陈钰儿像发了疯一样,一时也没人敢上前,都站在两人中间,场面陷入混乱。苦了Archer,一手拉着不断挣扎的陈钰儿,另一手拿出手机拨号,也顾不上避嫌了,当着她们的面张口就说话,“陈总啊,钰儿又跟人闹矛盾了,我们拦不住她”。
陈钰儿的哥哥陈晗是桓光的人事部经理,公司的管理高层,陈钰儿果真来头不小。衍奈被Archer带到陈晗办公室的路上,已经做好了被赶走的打算,说不定会再被羞辱一顿,她讽刺地想。Archer先带了陈钰儿进去,让衍奈在外面候着。没多久,陈钰儿把门大力地撞开,脸上的泪光还挂着,看衍奈的眼神恨不得撕了她。Archer跟在她后面,急急拉着陈钰儿,示意衍奈进去。
陈晗和陈钰儿长得很像,清秀干净的样子,很儒雅的男人。但衍奈知道,能坐上这个位置,陈晗的手段绝不会简单。“薛小姐”,陈晗看了她一会儿,才低低地开口,“钰儿从小被宠坏了,也跋扈惯了,希望你不要介意”。衍奈对上他的眼睛,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情绪,这个男人倒是很讲道理的样子。
“钰儿脾气不好,容易得罪人,”陈晗的脸色温和,话锋却陡然一转,语气很坚硬,“但如果被我知道,有人想故意欺负她,我肯定不会让那个人好过”。还真是个好哥哥!衍奈轻笑一声,神色冷冽,“您放心,陈总,只要您的妹妹不主动招惹我,我绝不欺负她”。
回到培训室,陈钰儿已经没哭了,愤恨的眼神却还是死死盯住衍奈,好像要在她身上挖个洞。Archer已经恢复了镇定,对两人之间激烈的暗流装作没看见,沉声宣布:“我们今天进行培训后的第一次淘汰考核。公司规定,要淘汰一半的人数。”话音一落,大家都怨声载道,课才上了几次,淘汰率却这么高。
“公司的决定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能选择服从”,Archer大手一挥,一锤定音,“考核的内容就是,你们自行组成搭档,两人或两人以上,随便分成几组,自选内容表演节目。一个小时后开始考试”。
Archer走后,女孩们迅速组成了几组。这算是陈晗赶走自己的方式么?衍奈苦笑,看到陈钰儿挽着两个女孩,耀武扬威地看着自己。期间李可闪闪躲躲地准备走向她,陈钰儿冷哼了一声,李可迅速转身,丢下一句“对不起”就跑开了。陈钰儿将她的孤立无援看在眼里,更加得意。衍奈心里不怨李可,社会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想让自己爬得更高,付出的善意永远都得不到平等的回报。她不再期望任何人,走到角落里准备独舞。
“最后一个,薛衍奈”,Archer的目光沉沉地望着她,“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没有搭档吗?”衍奈扯扯唇角,这是你们早该预料到的,不是吗?笑了一下,她漫不经心地说,“我想一个人跳舞,所以没有找搭档”。陈钰儿笑出声来,“哈!Archer说了,两人或两人以上。你凭什么不遵守?”衍奈不理她,目光定定地看着Archer。“薛衍奈,考核方式是公司的决定”,Archer眼神深邃莫测,“我给你时间,立刻找到搭档”。
陈钰儿嗤笑一声,看着衍奈的眼神更加幸灾乐祸,看你找谁,谁敢和你做搭档?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有人站出来,衍奈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开口说一个字。这就是她的下场,公然挑战桓光权威的下场。衍奈神情淡漠,思绪放空,飘到很远的地方,是她看错了人心,也高估了陈晗的气度。无所谓了,一切都无所谓了,她走不到最后,见不了陆医生,随时都有可能回到三年后,继续暗无天日的过下去……
一切已成定局,陈钰儿扬眉吐气,是时候让不自量力的人滚出桓光了。她上前一步,张开嘴:“Archer……”下一刻,培训室敞开的门被礼貌地敲了三下,一个修长的剪影带着几分慵懒的步伐走进来,乌黑的碎发柔软地贴在耳边,他轻轻走近,仿佛可以闻到阳光的味道,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向衍奈,“Hello!美女,我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天哪,是纪梓尘!女孩们激动地捂着嘴,她们竟然亲眼见到他了。Archer头疼地扶额,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阿尘,我的大明星,新人在考核呢,你跑这儿来捣什么乱啊?”“纪梓尘,你真的是纪梓尘吗?请你给我签名”,有小姑娘顾不得场合,脸红地上前搭话。连一向眼高于顶的陈钰儿也是满心期待地望着他。
衍奈也很激动,纪梓尘是目前桓光发展得最快的男星,他年龄小,阳光帅气,个性亲切幽默,是万千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可是,只有衍奈知道,纪梓尘的未来更加不可限量。三年后,他会变成娱乐圈里最有号召力的影帝,成为演艺界不可替代的神话之一。
“请等一下”,纪梓尘对小粉丝眨眨眼,目光移到Archer身上,“Archer,我刚刚听到,这个美女好像缺一个舞伴不是吗?就让我来吧”。“那怎么可以!”陈钰儿第一个跳出来不同意,她跑过去抓着纪梓尘的衣袖,嘟着嘴说,“阿尘哥哥,我不准你帮她!”陈钰儿居然和纪梓尘这么熟?大家羡慕地看着她,薛衍奈这次肯定没救了。
“钰儿,怎么还是这样任性?”纪梓尘不着痕迹地挣开陈钰儿的手,嘴角轻斜,坚持地看着Archer,“这个舞我跳定了,Archer,我们可以开始了吗?”时光静止了,培训室里异常安静,两个男人沉默地对视,良久,Archer微微颔首,有什么东西在他眼中一闪而过,“好吧”。
情势惊天逆转,陈钰儿眼睁睁地看到纪梓尘走近衍奈,缓缓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态,他的笑容淡淡的,眼睛却很明亮,如同温暖的火焰在轻轻跳动,“那么,薛小姐,和我一起跳支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