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重新叫了李嬷嬷进去,正殿内依旧只留了平溪。李嬷嬷见状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但却也依照礼数问了安。皇后并未叫她起来,似是在生气,李嬷嬷也不敢抬头去看。这时,平溪拿过刚才从白颖身上搜出的东西,丢在李嬷嬷面前,李嬷嬷顿时知道了是什么事,心里害怕起来,连身体也跟着不住的发抖。
“看来,你是胆子大了,这样的事也敢做?”皇后开口,语气里尽是寒意。
李嬷嬷没有承认,依旧辩解道:“娘娘息怒,奴婢做了什么,实在不知啊。”
皇后懒得再问,示意一旁的平溪下去,平溪朝皇后点了点头,向李嬷嬷走去,有些鄙夷的说道:“这支金簪是次品,若真是于贵妃所为,怎么又会只送一支这样的金簪?还是在宫门口?敢如此蒙骗皇后娘娘,看来你是有些活得不耐烦了。”
李嬷嬷听完脸色煞白,急忙俯身叫道:“皇后娘娘恕罪,奴婢并不是有意的,只是那白颖一再的冒犯,奴婢才想教训教训她的,其他的,奴婢都不敢啊。”
皇后听完,脸上寒意更甚,没有半分留情,但还是有所顾虑的问道:“梨棠宫那边呢?你既有相识的人,又作何解释?本宫是不是说过向来不喜欢任何人与梨棠宫有接触?”
李嬷嬷见皇后动了怒,急忙俯身磕头请罪:“娘娘明察啊,奴婢只是拜托了人,但其他的是一概没有啊。”
皇后听完没有再看她,脸上都是疲惫,只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吩咐道:“好了,下去吧,这样的事,不可再发生。”
李嬷嬷如获大赦的离开,心中却对白颖更加仇恨起来。她本来就知道皇后不会重罚她,却没想到皇后竟然连白颖都未罚半分,这样的事还真是少见。
这边,皇后抚额,脸上疲惫不减。
平溪奉了茶过来,又伸手替皇后捏肩,随后才轻声问道:“娘娘喝口茶歇歇吧。”
皇后缓缓睁眼,眸光暗淡的问道:“远亭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平溪笑着,手中动作未停:“娘娘放心,有消息说王爷已经向皇上报了信,快回来了。”
皇后听完重新闭了眼,平溪没有打扰,取了毯子替皇后披上,然后离开。她清楚,皇后向来的性子是不会轻易饶人的,今日的放过,只不过是不想再让于贵妃有借口去向皇上告状,说她苛责宫人。
晚间,白颖洗完了衣服,赶上了晚饭,这倒让李嬷嬷没了借口,且碍于下午的事,她没有再故意找白颖的碴。
韵汐坐过来同白颖一起,白颖对她笑笑,两人倒是吃得开心。
吃完饭,白颖自己回了屋,取了炭火烧了水,取暖时却隐隐的发现手有些难受,仔细看来,才知道生了冻疮,想起霍子逸带来的药,白颖急忙找了出来涂上,可手还是依旧难受,白颖没有顾及,眼神停留在手链上。
外面下了雪,这个寒冬,似乎才真正开始。
日子如流水般过着,白颖依旧是千篇一律的生活着,原以为这样的生活不会变,哪知那一日,韵汐告诉她,宫女是要被考核的,如果通过了,便会被分配,或是出宫到王宫大臣家,或是继续留在宫中,这些,都要看皇后的意思。
白颖有些好奇,为何这些宫女可以如此分配?历来皇上不是都要选妃的吗?
韵汐有些感怀的告诉白颖,原来,于贵妃出身宫女,正是因为皇上看中了她,从此以后,后宫都没再纳妃,故而当今皇上的后宫只有一后一妃,因此,宫里调教的宫女便可以被分配出宫。
白颖暗自惊叹,也顿时明白了孟远亭和孟远纾不和的根本原因,她进宫也算有些日子了,可是却从来没有看到皇上来过,即使是吃一顿饭,或是说说话,难怪孟远亭那日会那般难受,她总算可以体会一些了。
白颖了解皇后不会轻易安排了她,所以便也没有抱多少希望可以出宫,再则,即使出去了,对她来说,也不是高兴的事。
这天,天气放晴,停了雪。
白颖照旧在后院洗衣服,洗了一会儿,她站起来有些疲惫的捶了捶腰,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她的腰还是没有痊愈,总是会在隐约间疼痛。
其他宫女看了,有些不屑。白颖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不去理会。
站了一会儿,白颖继续洗衣服。只是在俯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门口有人,白颖不经意的抬头望去,淡淡的一瞥,但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即又抬起头来。
门口站着一个男子,穿着厚厚的貂皮衣服,头上戴着又圆又大的帽子,脸上满是风霜纵横的印记,周身一副寒冬牧民的打扮。
白颖就这样看着他,看得眼眶渐渐湿润,却又在嘴角止不住的漾起一抹微笑。
男子也同样看着她,眼中饱含沧桑与喜悦,神色里却是止不住的心疼。
片刻之后,男子缓缓朝白颖走过来,然后,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停下来,用嘶哑的声音开口说道:“我回来了,小颖。”
白颖此刻脸上已是泪流满面,她又惊又喜,有些不知所措,在孟远亭说完后,她不受控制的伸出手,抚上孟远亭的,然后呜咽着开口:“孟远亭,我真的好想你。”
两人的手皆是冰凉的,但却都不在乎,孟远亭也伸出手,将白颖的手握在他的手中,然后将白颖的身体往自己的怀里一带。
阳光下,两道身影相拥在一起,白颖将头埋在孟远亭怀中,久久不愿离开,而孟远亭就这样抱着她,不曾松开。
一旁的宫女早已被李玉叫了出去,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白颖心里想,大概喜欢就是这个样子吧,没有任何时候比此刻更让她觉得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