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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昔日伊人耳边语

“大笨蛋,你刚才的样子好囧哦。”背上的人咯咯直笑,笑声似泉水叮咚,在耳边荡漾。

李千落一听这声音,顿时有种听到天籁的飘飘然之感,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很快就抖下背上的人,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是因为你,一出来就跑没了影,你没出过街啊,这么兴奋,还害得我被那头母猪吃了豆腐。”

“啊,大笨蛋,你居然敢说那位阿姨的坏话,我现在就去告诉那位阿姨,要你好看!”灵儿双手插着小蛮腰,皱着琼鼻故作威胁。

李千落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连连求饶:“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吗?我错了,灵儿你就放过我吧。”

“哈哈哈,你又抖了,大笨蛋,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抖起来的样子好像一只狗啊?就是小狗那种抖掉身上的水的样子,好好玩啊。”灵儿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李千落忽然愣在了原地。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有一个人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你这个样子好像一只狗啊。

一瞬间似曾相识的音容让李千落忽然着了魔似的,就那样微张着嘴,失去了行动的意识,眼前再无熙熙攘攘的人流,只闪过一道曲线玲珑但英气十足的身姿,耳边再无纷纷扰扰的喧嚣,只飘渺的回荡着那一句她曾经的话语,鼻尖似乎还依稀残留着她发丝间的清香。

霜儿,你现在在哪里,过得还好吗?

是否偶尔也会像我想你一样想我呢?

我好想你。

昔日伊人耳边语,重闻恍如隔世情。

听着相似的话语,任由着思绪随情思牵引百转千回,奈何难觅芳踪。

“喂,喂,大笨蛋,李千落,千落哥哥,你怎么了?”

灵儿见李千落一副怅然失神的样子,在他眼前摇着小手,然而李千落却无动于衷,只是傻愣愣的站着。

灵儿以为他在生气,便抓着他的衣袖不住的摇晃撒娇:“千落哥哥,你倒是说话呀。千落哥哥,千落哥哥!”

“嗯?怎么了?”李千落回过神来,茫然的问道。

灵儿小心翼翼的盯着他的脸,说道:“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李千落不解:“生气?生什么气。”

“没有生气就好,我还怕你是那种开不起玩笑的人呢。”灵儿拍着小胸脯长吁了一口气:“那就继续逛街吧。”

“下次吧,我们现在就回去。”触景伤情的忧郁少年哪里还有心情逛街,只想早些回去。

“不行!还有好多好玩儿的我都没看呢,怎么可以就这样回去了!”

古灵精怪的少女一口否决:“你可别忘了,是你自己哭着求我说要带我,出来玩儿,看你可怜的份上,我才勉强答应你的,不然,你现在还被吊着呢!”

李千落想起早上一觉醒来被吊在房间的横梁上的情形,顿时冒起一股怒火,先前憋在心里的抑郁也随之发泄出来:“你也答应了出来之后要听我的,不能随便乱跑,不能和人动武,这些你怎么说!现在人那么多,你要是走丢了我上哪儿找去。”

“我,我,你那么凶干什么!”灵儿被李千落这么一吼,哪里受得了这委屈,眼泪汪汪的顶着嘴:“脚长在我身上,我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不着。”

“算了,反正我和你非亲非故,就算你被抓了关我屁事。”李千落丢下一句狠话,转身就走。

灵儿小脸涨得通红,强忍着没让打着转儿的泪珠落下,与李千落背道而驰。

她用衣袖往脸上抹了两把,眼睛红红的,可怜模样惹人爱,愤愤的嘟囔着,很快就将伤心的事抛到脑后,被街道两旁的小摊子和耍把戏给吸引了注意,东瞅瞅西瞧瞧,漫无目的地走到一个小地摊前。

地摊上整齐的摆放着一把把油纸伞。

摊主是个十七八岁的的少年,穿着最廉价的布衣布鞋,像这样的文弱书生出来摆摊应该是生活所迫。

可奇怪的是,他的心思完全不在摊子上,没有像其他摊贩一样吆喝,只是侧过身子端坐在小马扎上,双手捧着一本书,旁若无人的看着,嘴里还不时的呢喃细语,时而眼中异彩涟涟,时而又微微摇头,聚精会神的样子与周围的热闹坏境格格不入,加上摊位也偏僻,因此他的小地摊前几乎没有人会驻足。

灵儿蹲在摊子前,随意的挑选着,不一会就相中了一把伞面印着梅花图样的油纸伞。

“老板,老板?”

书生压根儿就没注意到有人来买东西,视线几乎没有离开过手中的书,完全忽略了灵儿的询问。

灵儿细细的打量了他几眼,单从侧面的轮廓上看倒也算清秀,稍显苍白的脸色虽然让他看起来弱不禁风,却也挺符合他那十足的穷酸书生样。在阳光的映衬下,那痴迷于书的样子反而给他增添了几分魅力。

“书呆子!”

玩性大发的灵儿露出狡黠的笑容,撑开一把油纸伞,悄悄绕到书生身后,为他遮阳。

大街上无遮无挡的,光线过于充足了些,要看清书上的字是件挺不容易的事,书生只能低头弯腰,微眯着眼,看起来很吃力的样子。看着看着,忽然感觉一片阴影洒下,光线顿时减弱不少,书生一阵欣喜,不再眯着眼睛,腰也直了起来,轻松不少,可才看了不到十秒钟,阴影突然撤去,强烈的阳光又再度洒下,不得已只能再次低头弯腰,活像一只煮熟了的大虾。

如此反复数次,书生终于发觉不对劲,将视线从书本上挪开,四下张望,这才发觉身后有人,刚想冲那人发火,却忽然睁大了眼睛。

只见一个长得十分精致的小女孩将一把撑开的油纸伞靠在肩头,俏生生的模样直接击中他的内心。灵儿站着也才他高出一个头,水灵灵的大眼睛弯成了两轮月牙,露出亮晶晶的白牙,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书生急急忙忙的想要起身,可屁股刚离开小马扎就被头上的油纸伞给往下一压,又坐了下去,他再次起身,又是被灵儿用油纸伞这么一压,只好坐着不再起来。

“你……”书生支支吾吾的半晌也只吐出了一个‘你’字。

“你什么呀?我好心给你遮太阳,你也不感谢我一声?”灵儿摆出一副十分正经的样子。

书生连忙作揖:“唐杀……额,唐宇谢过姑娘。”

“你叫做唐宇啊,念起来还挺顺口的。”灵儿很快就打开了话匣子:“你要看书就在家里好好看,出来摆摊就应该卖力吆喝,像你这样把摊子扔在一旁算什么意思啊,哪有人像你这样做生意的?”

“姑娘说的有理。”唐宇只在说话的时候偷偷地看她一眼,又很快地低下了头,很怕被她发现。

“真是个书呆子,看你这么可怜,我就不笑话你了。你这把伞多少钱啊?”灵儿将伞收起来,递到唐宇眼前。

唐宇的视线都被那只洁白的小手吸引着,淡淡的清香让他心跳加速,一时间忘了回答。

“喂!”灵儿瞪着眼睛用油纸伞在唐宇的头上敲了一梆子。

唐宇手忙脚乱的接过灵儿手中的伞,扔到一旁,从身后的箱子里翻出一把精美的油纸伞来,双手递给灵儿:“这一把更好一些。伞面是上等的油纸,其柔韧度、光华度、平整度、透明度都非常好。支撑主体的三十二根伞骨,用的全都是川南海拔八百米以上、生长周期三年以上的深山优质楠竹,比别人的二十四根更结实,而且也不会增加重量。伞杆用的是箭竹,伞架用五色蚕丝手工满穿,比别人的半穿伞好多了。”

灵儿将这把伞撑开一看,不由得惊叹一声,光滑平整的伞面上绽放着一朵朵蓝白相间的雪兰花,一只翩跹欲飞的蝴蝶流连其间。柔韧的伞面非但没有浸泡过桐油之后的刺鼻味,反而散发出一种淡淡的竹叶清香。伞架处彩色交错中组成一朵盛开的牡丹花,精妙的手工瞬间就征服了两眼冒爱心的小女孩。

“哇,这撑伞的葫芦做得也好精致啊!”淘到宝的灵儿兴奋地寻找着每一个发光点。

“是我自己做的。本来是应该用陶瓷做的,但是小生意,成本高了怕亏本,就自己用竹子刻了,小手艺,不值一提。”唐宇虽然话语中带着谦虚,但眼睛中闪过的自豪说明了他对自己的作品十分的满意。

“啊~”爱不释手的灵儿忽然叫了一声,眼巴巴的把伞交还到唐宇的手里,不情不愿的说道:“这把伞我还是不要了。”

唐宇脸色变得有些慌乱:“要是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立刻帮你换成陶瓷的。”

“不是不是,我很喜欢,只是这把伞这么好,一定很贵,我……我身上没带钱。”灵儿吐了吐舌头,此时只恨自己为什么没从那个大笨蛋身上压榨一些,不然也不会如此尴尬。

本来她也不是没想过钱的问题,有李千落跟着就等于带了个免费的钱包,自己想买东西的时候有的是办法让他出钱,可是事情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他会翻脸不认人,扔下自己走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唐宇松了一口气,恢复了之前的谦和,笑着说:“这把伞我送给你。”

灵儿连连摆手拒绝:“那怎么行,姐姐说过不能贪小便宜,随便拿人家的东西,不然迟早会吃亏的。虽然你不像是个坏人,但我也不想白要你的东西。”

唐宇被她那认真的样子给逗乐了,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唐宇今日能与姑娘相遇,已经是莫大的收获了,相逢便是有缘,这把伞就当是……就当是朋友之间的见面礼,行吗?”

灵儿被他这么一说,倒是不好直接拒绝,转而问道:“这些伞都是你做的吗?为什么唯独这一把做得比其他的好这么多。”

唐宇摆这个小地摊本来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此时被灵儿这么一问,虽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有隐瞒:“啊,这个,大部分都是从别人那里低价买来的。我自己做一把伞要好久,平时有没有太多的时间,所以只能拿别人的伞来卖,赚点差价。”

灵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似乎打定了主意:“哦~,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更不能要这把伞了,你辛辛苦苦做出这把伞,如果就这样拿走了,我心里也会不安的。不如这样吧,你这个朋友我交了,伞你留着,我去找大笨蛋要钱,等我有了钱再来买你这把伞,好吗?”

“这……好吧。”唐宇见她实在不肯收下,只好作罢。

“那你可要留给我,不能卖给别人哦。”

“当然。”

唐宇鼓起勇气问道:“我们,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这个嘛……”

灵儿迟疑了一会儿,为难的说道:“我的家其实不在这里,虽然最近一段时间我会呆在这里,但总有一天会离开的……”

唐宇有些黯然,刚想说些什么,却忽然被一只小手在肩膀上重重一拍,就听到耳边传来嘻嘻的笑声:“没事的啦,我相信就算我们离得很远,也总有一天会再次相见的,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原本心情低落的唐宇听了这话发自内心的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中暗暗说了声:我相信你。

“你看,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在灵儿自来熟性格的影响下,唐宇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拘谨了。

“名字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你可以叫我灵儿。”

唐宇不经意的问道:“哦,灵儿姑娘刚才说会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是来帝都探亲戚的吗?”

灵儿摆弄着地摊上各式各样的油纸伞,随意的答道:“不是,我在这里哪有什么亲戚啊。不是告诉你我家离这里很远的吗?”

唐宇似乎在仔细的思考:“很远,很远是有多远呢?”

灵儿被他那副书呆子的模样逗乐了,掰着手指算了算:“就远到……反正很远啦,你要是走路去的话可能一辈子也到不了呢。”

唐宇露出一种向往的神情:“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其实我也很羡慕一些著名的游者,能够亲身去体验一些常人见所未见的奇景,让有限的生命变得无限精彩。灵儿,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很想去你的家乡游历一番,不知道灵儿你愿不愿意招待我呢?”

灵儿顿时兴奋起来,拍着手说:“好啊!你要是到了我们那儿,我一定带你去到处观光,吃最好吃的零食,玩最好玩儿的游戏,还要带你去看枫月湖的夜景,那可是一般人都看不到的顶级美景哦,只有在我们胧……”

忽然发觉自己说漏了嘴,急忙深吸一口气,用手捂住嘴巴,憋得腮帮子鼓鼓的,对唐宇掩饰性的笑了笑。

唐宇同样报以一笑,不再追问,心中暗暗记下枫月湖这个名词。

就在灵儿刚想出声转移话题的时候,突然被人拎着后衣领给提了起来,扭头一看,立刻从柔顺的小绵羊变成张牙舞爪的小老虎:“大笨蛋,你放我下来!不然我要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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