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么回事?”海浅的手紧紧抓住坐着的椅子,她怕一松懈,自己就会彻底崩溃。当初没勇气听完的故事,为了律深,她一定会坚持听下去。
“其实这些都是律深跟我讲的。”柏琛知道海浅此刻的紧张心情,可是他已开了口,没办法停止。
于是一路海浅的脑海里都在重复着这个故事,这个她不知是真是假但潜意识已经默认为事实的事情。
海浅的父亲海成和纪韵凌从大学开始就是恋人,大学毕业后,海成寻找工作,恰好到了海浅外公程复的公司就业,一次偶然,他遇到了去公司找父亲的海浅的母亲程涵琳,程涵琳对年轻有为的海成一见钟情,之后就展开了一系列追求他的行动,可是海成的心里只有纪韵凌,程涵琳追了他一年多也没有结果,直到海成的父亲突然患病入院,事情有了转机。
海成工作刚刚满一年时,父亲患肝癌晚期入院,虽然父亲口中说着已是晚期不需要再治疗,但孝敬的海成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离去,便坚持让父亲接受化疗,他固执的认为父亲会好的,但昂贵的医疗费用,成了最令他头疼的问题。
有些事情或许真的是命中注定,海成没日没夜的努力工作赚钱,原因最后终于被程涵琳知道了,她出钱为海成的父亲治病,让他父亲的生命延长了半年多,这一大笔钱海成根本无力归还,倒是纪韵凌早就明白程涵琳的心意,她亦体谅海成的难处,于是再三思量后主动退出成全了程涵琳的爱情,而无以为报的海成只能选择和纪韵凌分了手,只是他不知道那时的纪韵凌已经怀了他的孩子纪铭轩。
程涵琳终于如愿以偿嫁给了海成,虽然这个男人不爱她,但对她的确很好,所以她觉得很幸福。因为已成夫妻关系,对于家里只有一个女儿的程复来说,女婿无疑是自己事业最好的接班人,于是海成在结婚四个月后慢慢开始跟岳父学习公司的管理等等一系列工作,他慢慢学会了沉淀,试着忘记过去。
一年后海浅出生,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他们以为以后的日子都会这样,但生活哪能不起波澜。
海浅六岁时,海成已完全接手了岳父的公司,他在公司的时间已远远超过了在家的时间,尤其新项目开发时,他一周呆在家里的时间总共不过十几个小时。程涵琳开始很理解,但渐渐开始不满,男人都是只要事业不要家庭的吗?女儿这么小,一周几乎见不到爸爸几面,很多时候小家伙都在怀疑那个人是不是自己的亲爸爸。而自己也一样,常常连话都跟他说不上,更不要提什么夫妻生活。
程涵琳渐渐不能忍受这种相夫教子的生活,婚前她就喜欢逛酒吧夜店,现在女儿大了些,母亲又能帮忙看管,她又重拾了戒掉多年的习惯。
一次偶然,她在常去的酒吧遇到了律深的父亲律博渊,而当时的律博渊正在和律深的母亲夏音琪闹离婚,因为他在酒吧染上了吸毒的习惯,中间的过程种种其实不必详细描写,总之,程涵琳和律博渊在那次之后又多次相遇,然后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可是两人的关系不到半年就被双方的伴侣知悉了,海成起初很生气很恼火,甚至有种被背叛的感觉,但他也很快意识到自己陪妻子的时间太少了,于是慢慢的减少了工作量保证每天妻子和女儿都能见到自己。
李音其本来身体就不好一直住院,现在养的女儿夏兮琳本来就已经不是自己亲生的了,自己因同情这孩子母亲难产过世而抚养她,现在老公却又重蹈覆辙,难不成隔着一年半载还要给她弄回个小杂种养着?于是得知这件事后病情更是急剧加重,她没办法跟律博渊再和好,于是把怨气全怪在程涵琳的身上,她终日对着儿子说起程涵琳这个女人的不是,尤其是李音其病危那天至死都没等到律博渊的到来,而隔天律博渊因过度吸食毒品身亡,年幼的律深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表现是超出年龄的冷静,在父母灵堂接受亲朋好友吊念时,丝毫没露出悲伤难过或者手足无措的神情。
他那时仅仅十岁,夏兮琳八岁,他却懂得了难过没有用,他的妹妹和他们的家,需要他来守护。
后来律深和夏兮琳都去了姑姑的家,即柏琛的家,开始了真正一家人的生活。
而得知律博渊离世的消息,程涵琳哭的昏天暗地,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是什么时候真的爱上律博渊了,以至于后来海成对她的好,她丝毫都感觉不到,最终她的选择,是随律博渊去了,天堂也好、地狱也罢,她心甘情愿。
原来母亲自杀的真相是这样!
海浅仔细回想,这个过程中,自己的父亲真的没有犯过什么太大的过错,自己却一直在怨他气他,还好现在来得及弥补。而母亲呢,自己曾经那么爱她,现在却不知该怎样想她。
“你还好吗?”柏琛只讲了一半,他发现海浅的脸色已经很苍白了,于是停了下来。
“好像快到了,未说的晚点儿再讲给我听吧。”海浅觉得自己需要慢慢消化这件事情,虽然故事的经过比自己听了开头想象的过程好很多,但毕竟,含着一样的痛。
原来律深和自己有这样的渊源,可是这样的渊源,彻底浇熄了自己的幻梦,即使神女有心,襄王如何有梦,他们,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人。
车子还在前行,那句“好像快到了”也许只是笑话,可海浅无暇在意,柏琛更没心思顾及,他明白,有些事,当事人总是需要时间去消化。
她应该是难过吧,可是她的难过怎么只是一闪而过呢,此时此刻她美丽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淡然之外的任何情绪。这样的海浅,越来越让自己无法猜透,柏琛用余光不停的看向她,倒也无话。
一路皆是陌生的风景,各自沉默各自思索,直到,他们真的到达目的地了。
眼前是一幢西式洋房,黑色的大门拦住里面的风景,两人齐齐下了车,海浅上去按大门上的门铃。